第453章(1 / 1)

“还有个版本……”

朱砂一抬手止住了护士的话,冷漠道:“我不知道。”

顾先生坐牢是因为几年前黑帮火拼抢地盘时背上了人命,但他英明、睿智、以及非常具有前瞻性地主动承认了几桩不痛不痒的小案子,在检方追查凶杀与涉黑期间乖乖坐牢,躲过了政府对黑帮的大清洗。后来那件旧案被保密封存,所有悬案都成了不可说的秘闻,于是在监狱里自学了法律的顾先生为自己翻供辩护,只关了三五年便因证据不足放了出来。

这件事任何顾偕粉都知道吧!

第一个版本不说何老的“传奇经历”多么离谱,他和顾先生的结识还有点可信度,第二个版本是什么鬼?

顾偕,一个从黑帮老大到金融大鳄的传奇人物,一个被老前辈们评价为前后五百年再也出不了第二个的天才,要说他被国安部盯上后,和特工们在政府大楼里火拼了三天,最后寡不敌众,欲意自尽守节时,上头惜才,招安了顾先生,然后在某一次肮脏的刺杀任务中,顾先生错杀了一个小孩子,内心无法安宁,萌生了退意,主动坐牢去赎罪,这才有点可信度。如神明般强大的顾先生怎么可能乖乖束手就擒?

甜蜜的冰霜滑入喉咙,朱砂心里有个地方弥漫起粉红色的泡泡。

顾先生与何伯相识的过程,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顾先生对何伯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如神明雕像般冷漠的男人心中也有情感,而这种感情应该叫做亲情吧。

那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今天也算见过顾先生的父母了。

不论顾先生的其他情人有没有去过他母亲的墓地,至少没有情人见过何老。

她有了一份其他情人都没有的待遇。

“何老现在处于阿兹海默的第二阶段了,常听他提起他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却从没见儿女来探望,我们都非常希望何老忘记一切之前,能见一见家人,”护士又问,“你不是何老的孙女,那是?”

朱砂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激凌,将小勺子往纸杯里一扔,坚定迎上护士的目光:

“我是顾偕的女朋友。”

旋即她在护士惊诧的视线中朝向大厅门外的垃圾桶走去。

她没有撒谎,她是顾偕未来的女朋友。

虽然她现在还只是顾偕的小情人,但就像胸部一样,小又怎么样,她还在青春期,科学穿内衣,多吃胶原蛋白,两三年后一定会变成C+。

她不会辜负顾偕的教导,她要第一名的成绩进入Top1大学,学习金融或者法律,成长为足以与顾先生匹配的优秀女人。

冰激凌杯咕咚沉入垃圾桶,少女对着墙壁发愣,嘴角若有似无地勾着笑意。

一个温柔深情的顾偕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型,他会不分场合地从背后抱住她,亲她耳朵,低声说我爱你;他会蒙住她的眼睛,将一条项链戴在她脖颈上,等她为钻石感叹时,他就凑上前讨一个吻;冬天他会抱着她在暖暖的被窝里赖床,夏天明明浑身是汗却依然贴在一起接吻拥抱。

他们会有一场简单的婚礼,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她会是他在商场上最强势的火力助攻,也会是他家里最温柔贴心的太太。

朱砂蓦然转过身,只见长廊尽头,顾偕推着何伯正朝她走来,他的目光平静冷漠,气场森然严肃。

她脑海想象出的那个温柔形象瞬间蒸发了。

·

“顾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远处夜空灰渺又高远,北风拂过脸颊,头顶的玉兰花倏然摇曳。两人留在疗养院陪何伯吃了顿晚餐,顾偕滴酒不沾,朱砂瞟了一眼顾偕,见他没有反对,便向何伯举起了香槟杯。

几杯香槟下肚,朱砂又晕又热,被护士扶进客房里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已经月上柳梢。

顾偕坐在凉亭里抽烟,冷淡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朱砂又补充一句,“我醒了。”

她脸色通红,眼底朦胧,从行人道走到土坡这几步走得路摇摇晃晃,一点看不出酒醒的样子。果然,下一秒她做出了清醒时绝对做不出的动作扑进了顾偕怀里。

少女在酒精作用下控制不住力度随意乱晃,顾偕怕手手里烟头烫着她,把夹着烟的那只手撑远,只用单手扶着她。旋即她越发大胆,倒在顾偕的腿。鼻息间满是酒气,漫天星光与顾偕倒映在她眼底,她轻声问:“我来找您,您不高兴吗?”

顾偕冷冷问道:“你现在不怕我了?”

“怕啊,”朱砂大胆地摸着顾偕的下颌,“但我现在喝醉了。”

“所以呢?”

“我可以为所欲为。”

“你想做什么?”

“我想你亲我。”朱砂指了指唇角,“亲在这里。”

早春的夜晚干冷,夜风吹动不远处的玉兰树,发出如泣如诉呜咽哭声。顾偕没有低头吻她,而是望着夜色,缓缓说道:“今天是何伯的生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

朱砂内心惊讶,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知道今天应该是个特殊的日子,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

“您和何伯是怎么认识的?”

“坐牢认识的,他算是我的导师吧。”

“导师?”

“是啊,他是金融街顶尖的投资经理,否则我一个下城区的流氓混混怎么会懂股票。”

朱砂感慨:“好神奇!”

“嗯?”

她掰着手指头数:“顾先生有母亲、顾先生有老师,我觉得您应该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一出生就惊天地泣鬼神,三岁搅东海,五岁闹天宫。”

顾偕无声地笑了一声,问:“冬令营申请下来了?”

“嗯,刚收到邮件。”朱砂睁眼,望着顾偕,诚恳道,“会去两星期,您要是需要,我可以留下。”

单薄的月光倏然穿过云层,静静映照着风中摇曳的玉兰树。早玉兰花瓣纯白如雪,夜色中犹如一盏盏幽幽发光的白灯。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顾偕悠然开口,“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