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铎有气无力地哼出一个字后,向前一趴,直接摔在办公桌上。
薄兮僵硬地站在办公桌前,望着尹铎的后脑出神,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悄然拿起尹铎搭在衣架上的外套,轻轻盖在他背上。
尹铎看样子确实太累了,趴下还没到一分钟胸膛便有节奏地起伏起来。
薄兮静静凝视着尹铎的睡颜,英俊的侧脸贴着桌面,敞开的衣领中锁骨曲线若言若现。良久,她关了台灯,拉严了窗帘,办公室内顿时陷入黑暗。她站在门口回头望了尹铎一眼,轻声关上了门。
·
“王冠上周五开了个董事会,商量要不要寻找白衣骑士收购明珠资产,也就是我们想要的货运部门。董事会十一个人,五票赞成,五票反对,一票弃权,吵了一上午硬是没吵出个所以然来。投赞成票的那几个人想弃车保帅,投反对票那几个人舍不得货运部门的控制权,想跟我们硬拼到底,至于那一票弃权,就是今晚我请客吃饭的这位,他可能是王冠董事会里唯一希望我们进入后拆分公司,拿一大笔分红就跑路的人了。”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张霖夹着手机迈出电梯。酒店走廊上灯光昏暗,他拎着公文包,大步朝走廊深处走去。
手机另一端传来朱砂的声音:“既然能把皇冠明珠出手,那他们对货运咬得也不是很紧啊。”
“对,王冠董事长的原话是‘宁愿自断一臂,也好过被朱砂分尸’。”
“皇冠之珠”是反收购的一种手段,意在将公司最有价值、对收购者最具吸引力的资产出售给第三方,使得收购人对目标公司失去兴趣,放弃收购。
朱砂对王冠集团的兴趣就在于货运部门,王冠打算将货运部门卖给白衣骑士,将朱砂的注意力转移到旁人身上,从而摆脱被朱砂收购后,吞并货运部门,拆卖其他资产的命运。
天台公寓里冷风飕飕,墙壁上温度表显示着“16℃”。
朱砂光着身子坐在床上,汗水覆盖了全身,苍白的皮肤在灯光下露出一层淡淡的微光。
今天上午打了第一针GnRH-a药物,现在整个人犹如进了焚尸炉一样,刚被顾偕从灌满冷水的浴缸里拎出来,又满身是汗了。
朱砂抹了一把额头,满手都是汗水,连手机都不能贴在耳旁,只能开着免提,一抬头,只见顾偕端着水杯走过来,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
她对着手机说道:“去查一下王冠打算找谁当白衣骑士。”
张霖了然一笑,自动接了下一句:“然后围魏救赵。”
囤积白衣骑士的股票,让他们自顾不暇,无法掺合王冠集团的事。
“那行,我知道,”张霖停在酒店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前,问道,“朱小姐,还有别的事要吩咐吗?”
“没有了,晚安……等等,你今晚招妓的钱,公司出。”
“老大客气了。”
“嘀”一声,张霖刷了房卡,推开门,只见房间里五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摆出性感的姿势躺在地板上。
张霖粲然一笑,一把扔掉公文包,扯开了领带,朝她们扑了过去。裙2叁伶六久2叁久六,2020*07*12 19*50*26整
朱砂吃药喝水,疑惑地嗯了一声。
“温时良正在围‘复仇者联盟’救成桥,王冠也用这招的话,张霖可能转不开身,”顾偕摸掉朱砂嘴角的水痕,“王冠想要白衣骑士,你送他一个不就行了吗?”
朱砂一瞬间明白了顾偕的意思,望向他的目光微动:“用垃圾债券杠杆收购?”
杠杆收购也称为蛇吞象收购,指一家小公司收购不论是资产价值、股票价格还是公司收益都远超于它的大公司。它将目标公司的资产作为抵押,只出很少的钱就可以通过垃圾债券融资完成收购。
至于垃圾债券融资……
国内企业信用等级从AAA到D,总共分为10级,前四个是投资级,余下的都叫做高风险债券,后者的债券信用评级低,经常发生债券到期后无法偿还的现象,所以叫做垃圾债券。
有些企业经营陷入困境,信用评级从投资级下降到垃圾级。而有些企业度过危机后债券等级从垃圾级上调为投资级。
这种转变是凤凰变乌鸡或者乌鸡变凤凰的过程。
投资垃圾债券的人,对企业的嗅觉十分敏锐,能在一群乌鸡中一眼看出谁能变成凤凰。
陈伯益早年凭借垃圾债券起家,专门投资处在成长期、资产不多且利润微薄的中小企业,为其注入资金后等他们成长为凤凰。一边做着帮企业渡过难关的好事,一边还能赚个盆钵溢满,陈伯益也曾被市场尊称一声财神爷,只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如今垃圾债券不仅仅是一种投资方式,更多作为一种并购手段,帮助小公司发行债务来获得大量的资金。
简而言之,顾偕是让一家中小企业去收购王冠集团。
它只要将王冠集团货运部门的资产和未来收益作为债务抵押,就可以出很少的钱,通过垃圾债券获得大量资金来交付王冠的股票。
顾偕站在床边,朱砂坐在床上,两人一高一低对视良久。
“让张霖找一间小型物流公司带着诚意去和王冠谈杠杆收购,答应他们保留冠名权和管理层、三年五载都不卖货运部门。”
他的叙述平稳又沉静,然而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森森恶意。
“偕神不愧是邪神,”朱砂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对他又爱又恨,又敬又怕,“然后,等王冠签下收购合约后,我们再买下这家小公司。”
顾偕看懂了朱砂眼底的微妙:“不屑用这种手段?”
朱砂张开双臂,抱住了顾偕的腰:“怎么会呢?我明明……”
她的话说一半猝然消音了。
顾偕拉开她,正想问她怎么了,只见朱砂指向了墙壁,那里挂满了世界主要交易区的钟表,纽港时间九点五十九分,秒针即将走过“12”,顾偕手机准时震动。
朱砂抱着顾偕的腰,仰头看他,嚣张地挑起了眉毛。
顾偕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头顶,另一只手举起了手机,滑开了接听键:“喂?”
房间里冷气开到最低,朱砂止不住流汗,顾偕却是个体感范围正常的人,衬衣长裤裹得严严实实,饶是如此,也被冻得皮肤冰凉。
朱砂把顾偕衬衫下摆从西裤里拽出来,头贴上顾偕腹部。他那偏冷的皮肤一瞬间让她这具仿佛着了火一样的身体镇静下来,朱砂闭上眼发出一声极为满足的喟叹。
然而这时,顾偕突然一僵:“什么?”
朱砂狐疑着抬头,猝然撞进了顾偕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