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1 / 1)

先用一番演讲立起了王冠是个负责任的良心企业形象,接着这两个问题又证明了深蓝是个唯利是图的吸血鬼。

朱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饶有兴趣眯起了眼睛。

“我不知道三十年后能不能用上家用飞机,但我知道家用飞机一定不是民企能负担得起的,”议员笑了笑,“据我所知这个高分子部门是蓝航最大的债务,企业要保护股东利益,深蓝这么做,情有可原。”

“蔚蓝航空与深蓝资本有过二十多场谈判,但是王冠一直以强势的态度拒绝深蓝报价,你们双方都没坐下来谈过,为什么就要让国会介入自由市场来保护王冠的管理层?”另一位议员又问道,“好好谈谈,说不定能达成共识呢。”

林毅华摇摇头,苍苍白发在日光中晃动。

“申请文件中有大御城集团、泛海控股、外婆湾以及云上肴四家公司的联名书,这些曾为蔚蓝航空提供过帮助的公司近期都受到了深蓝的追杀。”

最后两个字落地时,房间内顿时起了骚动,旁听席上交头接耳。

林毅华平静说道:“大御城商场的姿扬路店,原本应该在10月完工,现在照计划落后了两个多月。因为和大御城签订合约的润宏建设公司合、法、地、向第三方信托公司转让了合约,之后门窗安装、装饰、屋面、地面等部分工程都神奇地因为‘不可抗力’出现问题,每天损失近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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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鹿微微将一个贴着哆啦A梦贴纸的手提保险箱交给了一个秃顶男人。几天后,润宏建设的老板在合约上签字,与秃顶男人握手后,拿到了那个贴着哆啦A梦图案的手提保险箱,阳光照在箱子上发出灼目刺眼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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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海控股接连被六家银行拒之门外,券商都赶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收回股票,一个月内泛海的股价暴跌了一半,在泛海股价掉到108圆时,深蓝的投资经理张霖亲口向楼经纶先生说,如果他愿意出让一半股份,深蓝愿意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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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按摩店灯光昏暗,从一间间紧闭的大门内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久后,男人们整理着领带,拽着裤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张霖站在走廊尽头,像老鸨似的与每一个向外走的男人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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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8月,深蓝资本开始进军国内生鲜行业,10月份开始,国产草鱼、鲫鱼、青鱼和鲤鱼的价格都出现异常上涨,恰好外婆湾和云上肴是两家主打淡水鱼菜肴的餐厅,不久前又先后爆出外婆湾‘后厨脏乱差’、‘死鱼当活鱼’、‘回锅油’丑闻;云上肴全市500多家门店,上个月只有34家完整经营,剩下的三天一个‘不合格’,五天一个‘大违规’停业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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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大批活鱼随着水流被卷进大机器中搅碎成鱼泥,温时良站在罐头厂空地上,接过负责人递来的免责协议,其中一条清清楚楚写着:来不及加工的鱼可做垃圾处理。他毫不犹豫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时,手机嗡地振动一声,一条信息显示在屏幕上:【你有什么消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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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用说当初开源资本不同意把豆沙湾的地皮让给深蓝,深蓝控股的成桥运输立即中止了与海豚生鲜的合约,造成了多少果瓜蔬菜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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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年某月某日,成桥运输的首席执行官一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他回身关上门,责备地看了一眼秘书,再转过身,笑着走向了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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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为非作歹,无法无天!请国会监管,是因为我已经走到绝境了,不得已拼个鱼死网破!”

林毅华的脸色因激动而变红,大颗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滑,然而他的脊背挺得笔直,犹如空洒了热血的末路英雄,下一秒就要撞柱死谏。

房间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旁听席上有情绪激动的记者正在擦眼泪。

林毅华年纪到底是大了,方才那一场发言仿佛耗尽了他的半条命,正直直坐在椅子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很久之后,他才从裤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汗水,轻声开口。

“王冠拖了深蓝几个月,深蓝就要没有耐心了,”他自嘲般笑了笑,“很快王冠就要出现巨大的丑闻,什么‘专车女司机提供性服务’、‘儿童手臂卡在有安全隐患的校车座椅里’,甚至我们的公交车都可能在马路上爆炸自燃……”

旁听席上议论纷纷,长桌后议员们倒是依然冷静。

“那么,深蓝是否明确地对贵司表示过威胁?”

坐在正中央的议员声音轻柔,似乎很怕老爷子一激动当场犯了心脏病。

林毅华陷入了沉默。

顾偕曾在山海城堡对何鹏皖说过,王冠犹豫一天他就压低一百万报价。

林毅华嘴唇一动,轻轻说道:“没有。”

得罪顾偕的下场,他刚刚已经说过了。鱼死网破,网破了可以再补,王冠可只有一条命。

“这么说……”议员又问,“深蓝没说过王冠不接受收购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知道深蓝的手段……”

“林先生,虽然这不是法庭,但是也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林毅华咬牙道:“没有。”

“根据深蓝的说法,他们希望物流部门与成桥运输强强联合,如果你们不同意,深蓝也乐意让你们赎回股票,”方才提问过的那位矮胖的议员又开口问,“但你们为什么既不同意收购,也不愿意买回股票。”

一位年轻的议员随口开玩笑:“我倒觉得今天这个听证会,应该是深蓝提出来的。”

林毅华喉结动了动,敷衍道:“我们在与其他公司谈收购。”

“是东风物流吗?”一位短发女议员哗啦翻开桌面上的文件,“你们在股价只有27圆时就向东风物流提出了47圆的报价?47圆……诚意不高啊,管理层为什么认为东风会接受这个价格?”

“投资顾问认为每股47圆才合理,”林毅华的声音明显与方才不同了,“我本人也这么认为。”

林毅华背对着旁听席,记者和民众看不见他仓皇的目光,却能听得出他声音里没什么底气。

房间里又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民众们相互交头接耳,似乎非常不解林毅华怎么突然怂了。

然而顾偕和朱砂同时望向对方,从彼此眼底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相同的笑意。

朱砂转过头继续去看林毅华了,然而顾偕嘴角的弧度却停留了许久,甚至连眼底的坚冰都融化了,他盯着桌面看了几秒钟,没忍住又偷瞄了朱砂好几眼。

“深蓝发报函时,贵司的股价是18圆,之后东风物流和深蓝资本竞价,使股价一路飙升至31圆,这么说不太好,但我看到的情况是王冠的股价在15圆附近徘徊了好几年,短短几个月内因为收购的消息翻了一倍,金融市场帮王冠管理层做成了你们好多年都没做到的事,”议员推了推眼镜,“我不得不假设,王冠在利用深蓝和东风相互牵制?如果套住了这笔钱,你们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比如,完成对‘西原高速’的收购……”

林毅华果断道:“没有,从深蓝发了‘熊抱’函以后,王冠所有投资项目都停止了,敌人这么强,自保都难,哪儿来的精力再去收购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