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苡茉想起来了,想起她为什么会骂太子,因为她觉得自己都性命攸关了,太子却毫不在意。

他们不是夫妻么,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他为何能这么狠心看着自己死去。

如若是她自己犯糊涂自己惹了祸招来致命之灾也就罢,她认了,她不怨任何人,可那顿饭不是他请的么,菜也是他点的。

到头来却怪自己没和他说忌口,给他添乱。

“难道殿下就一点错都没有?”

崔苡茉心里忍不住升起怨怼,说完后顿时想起宫规,可不能让太子抓到她错处,忙一把掀开被子,放下双脚,站于他面前,免得被他抓住治一个藐视礼法的罪。

做好一切后,底气也有了,她直言:“那顿饭是我点的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想要我死呢,给我点了那么多寒性的菜。”

太子盯着眼前身着里衣的女人,听着她怼自己,缄口不言。

“孤说两句,你顶十句,有你这么当太子妃?”

崔苡茉忽然觉得有股无力感从心底涌上来,都说夫为妻纲,以夫为天,可她遇到的却是一个只顾自己的夫君,天然地能够站在礼法的上处,指责妻子。

她想要的婚姻并不是这样的,不求恩爱,但求相敬如宾。

这一路上被他指责了多少,又嫌弃了多少……明明还有外人在,可他就是不顾她的脸面,说她添乱。

崔苡茉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鼻尖一酸,“是,都是我的错。”

“请殿下以后别找我帮忙了,咱们各过各的吧。”她将哽咽咽下去,“明日我就和疏月收拾东西回京师,就不给你们添乱了。”

说罢,崔苡茉用帕子擦擦眼角,“疏月,我们收拾东西”

只是话还没说完,正转身,手腕一紧,被人拽了回来。

谢封延看着面前泫然欲泣的女人,剑眉直拧,好似他欺负了她,“孤说错你了么?”

“殿下怎会有错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谢封延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不自觉收紧手中的力度,“你……”

崔苡茉察觉到手腕被捏紧,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直直看进他眼里,“我认错了还不行么,难道殿下要我以死谢罪?”

许是这一拽,让崔苡茉踉跄了下,胸前裹紧的里衣稍微松了些,再往下婀娜的身段也收进眼底,女人的香味若隐若无飘过来。

谢封延冷沉的目光不自然挪开,放开了她的手。

“你现在不能回京师。”

崔苡茉吸了吸鼻子,冷声嘲讽:“殿下说我添乱,我回去不正合你心意?”

“你和施大学士文大学士在这边办差吧,我一介妇人可不敢给殿下添乱。”

谢封延面无表情看着她,这个女人不能回去,谕旨指明了让她同他一起南下苏州游玩,虽是表面原因,但谕旨确实这么写,二来这个女人还有用。

美貌、贤惠,还能管这么个大宅园。

谢封延自出生起就没有哄过人,更没有哄过女人,却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回京师,手负在身后握紧。

“你想要什么,孤给你买。”

从未给百官好脸色看的太子想来想去,终究决定破费哄一哄这位他从太庙告祭迎娶回来的太子妃。

可谁知太子妃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可别,我可受不起殿下送的东西。”

谢封延:“那你到底想如何。”

崔苡茉不说话,只觉得心中委屈至极,人嫁都嫁了,她还能重新来过么。

越想这事越觉得难过,父兄去世了,娘亲也失势,她进了宫以为做好本分就好了,可没想到他一不配合,二来还要责怪她。

她在酒楼疼得那么厉害,她都不奢求他疼爱自己,没想到他甚至都不在意她的生死,醒来还要将过错推到她身上……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崔苡茉看着地板虚无的一处,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不停掉下来。

“说话。”

谢封延等不到她吭声,耐心渐无,以往都是别人等他吩咐,竟也有一天他需要等别人出声。

瞥眼过去,看到这个女人在无声哭泣,泪水一颗接一颗坠落,谢封延一怔。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深呼吸。

“殿下若是真心就向我认错。”崔苡茉抬起泪眼,许是胸中的气使得她有些许失去理智,“其次,以后不是我的错不能把错推到我头上。”

谢封延听到要他认错,嘲弄冷笑一声,“真敢想。”

他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胆敢这样同他说话。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那请殿下回去吧!”

谢封延见她始终不低头,也懒得再理会她,他不信没有他的指令,她能走得出这个宅园。

太子前脚一走,崔苡茉抹抹眼尾,后脚跟上,毫不犹豫将门关上,谢封延听到背后传来的关门声,脸色难看极了。

“没有我的指令,崔氏不准离开宅园。”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