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艰难咽了口水。
卢嬷嬷脸色一变。
崔苡茉就这么盯着她, “二婶娘, 侯府是您当家,各房嚼用是您来监管发放, 如今出了这样的家贼,二婶娘难道还要包庇吗?”
冯氏紧紧拽紧袖口下的手,看着眼前的死丫头,这是要她把锅推到卢嬷嬷身上,不然闹大了,闹到崔侯爷吴老夫人那里,甚至是太子面前,她这个侯夫人也到头了!
这丫头恐怕是要给她娘争回管家大权!
罗悦喝声:“这等贼子,侯夫人还不赶紧打发卖了去?留着是想让太子妃亲自动手?”
“夫人、夫人……”卢嬷嬷嗡的一声,爬过去拽着冯氏一条腿,“你救救老身!你救救我啊!”
冯氏被她拽得险些摔倒,在死丫头面前丢人,又恼火又窘迫,“还不快来人把她拉开!”
说罢,身后几个丫鬟这才上来费劲地把卢嬷嬷从冯氏腿上拉开。
冯氏:“卢嬷嬷,我真是看错你了,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被拽开的卢嬷嬷颇为狼狈,听到主子骂她,委屈极了,欲言又止,这事没她点头,她敢做吗?
冯氏也看出她想解释,心脏狂跳,生怕卢嬷嬷把她拉下水,“念在你在侯府做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起,你告老回乡吧!”
“夫人”卢嬷嬷悲戚长哭,知道这一劫逃不掉了,告老反而是最好的结果,若是拖冯氏下水,她下场只会更凄凉。
等太子妃一走,冯氏私下会给她些顶锅的补偿。
只是,要她离开侯府,放弃这么好的差事,她回乡了也得气醒,捶腿痛惜。
崔苡茉看着二婶娘和卢嬷嬷这出好戏,她就是要二婶娘没了平日煽风点火的卢嬷嬷,以及震慑二婶娘,让她日后要是想使手段欺负她娘,也得掂量掂量一二。
二婶娘毕竟还是侯夫人,是二叔的嫡妻。尽管有太子妃的身份,可回到侯府,她也还是小辈,若是直接闹大惩治二婶娘,让二叔下不来台,反而更不利于她娘。
至于管家大权,只要二叔当家一天,她娘是拿不回的。她生在侯府,公侯伯爵里面的门道再清楚不过。
今日这事也会很快传到祖母耳朵那儿去,二婶娘的小辫子就落到祖母那,虽说祖母在她和四姐的婚事上端不平,可她们都嫁了出去,如今直接侍奉她这个婆母的,是娘亲和二婶娘两个儿媳。
二婶娘日后服侍祖母都得小心翼翼,毕竟二叔又不止二婶娘一个女人。
卢嬷嬷被带了下去,收拾包袱走人。
崔苡茉温和笑笑道:“好了,二婶娘,这事怪不得你,你也是被亲信之人蒙骗了,日后这些事可不能再发生了,不然丢脸的可就不只是二婶娘了。”
冯氏艰难扯出笑来,她还得感谢这丫头,不咸不淡说了两句后,她带着一帮丫鬟婆子扭身愤然离开。
崔苡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这些饭菜端下去,倒给二婶娘养的大黄吃吧。”
“是。”几名丫鬟上前撤走饭菜。
崔苡茉正要神清气爽回屋里去,没想到一抬头看到太子站在东门侧目看过来,不知看了多久。
她隔着长长的游廊望过去,与他四目相对。
辞忧院是她娘的院子,外男一般不会进入,崔苡茉只能出去。
“殿下。”她穿过游廊,朝他福身。
“不是要带孤玩一玩?”谢封延问她,“怎么看着倒像是孤带你出来玩?”
这话说得崔苡茉有些愧疚,她屏退了几个丫鬟,她上前牵上太子的手,“臣妾带你逛一逛侯府可好?”
谢封延被她牵着走,目光一直落在她后背上。
今天出宫不过是看在她这几天侍候自己尽心尽力,被这个女人拽着出来散心,顺道履行他的承诺罢了。
没承想,方才这女人架势摆得十足,为她娘撑腰出头,当着侯夫人的面惩治了一个婆子。
那婆子据说是侯夫人的贴身心腹,铲除了出去,对她娘百利而无一害。这事闹得不大不小,显然是只想借皇室的身份威慑,侯爷和吴老夫人看重门面,反而会约束侯夫人。
这女人维护亲近之人……竟然这么煞费苦心。
回门一趟,她要忙活的事真不少。
谢封延无端想起她夜宴上替自己挡酒的一幕。
“殿下,这是映月池。”
崔苡茉带他来到一叠山水池旁,旁边还有西府海棠,“这是二叔专门派人从应天府运回来的太湖石,锦鲤又肥又灵,好看吧。”
这些景致不说宫里有,就连苏州的宅园也有。
谢封延听出她话语里的心不在焉,“若是不想陪孤,回去找你娘吧。”
崔苡茉定住,忙解释:“殿下,臣妾没有应付你的意思。”
“孤念在你回门只有一日,特许你回去和景氏相处。”
崔苡茉心动了,太子身份特殊,回门只有一日,她得抓紧时间得娘亲亲香亲香。
“那你会生气吗?”
谢封延:“孤一个人待着也行。”
崔苡茉忽然有些感动,在回门这一日,太子方方面面给足了自己尊重。
“那……臣妾先过去了。”崔苡茉仍看着他,看到太子侧过身去,显然是同意了。
她走到他跟前,在他眼皮子底下,踮脚亲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