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1 / 1)

“什么?真的死了?”

“怎么说死就死啊。”

……

媒体登时化作高压锅里崩开的豆子,七嘴八舌。

长桌铺了层暮色绒毡,其上摆了几盆花束,花瓣残存着透明且新鲜的露珠,味道过于浓烈。他掩饰好厌恶情绪,抬眸扫过那一圈圈摄像头,承受镁光灯的洗礼。

“诸位,我深知民众的忧心所在,资本和利益筑建过太多血腥的错误,致使群众反感、提防。但是,人没办法选择出身,我没办法决定以什么样的面貌降临世间,今日我无比庆幸还能代表民主党向人民传达意愿。”

朴世京站起身:“我以自己的尊严,以朴家祖祖辈辈的名誉发誓,我从未做过任何一件见不得人的勾当,往后也必定与所谓的财阀割袍断义。英雄各有见,何必问出处。我衷心感谢那些从始至终都信任我的人,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字字珠玑。

不过总有人不买账,后排的女记者举起手:“说得漂亮,不知道朴董事长杀人案究竟要怎么处理?”

朴世京点头,“爷爷虽然逝世,伤害却并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消失,对于故友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和愧疚,因此等这件案子重审完毕后,四海会把长丰的股权归还给段氏。”他扶正挂在领口的民主党徽章,“同时,我有个设想,动用四海的资金资助一些孤儿读书,每隔四年在毕业生中挑出最品学兼优的一位,奖励集团当季百分之一的股份,激励人才,让更多的人能接受优良教育。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弥补四海曾经的过错,一切向前看。”

“您说的这些有保证吗?”女记者不依不饶。

他噙着笑意:“当然,这些事我并不精通,我找了位老朋友,他在国外也热衷慈善,我请他来给大家讲讲规划,Jarrard先生。”

后台应声走出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白人,Jarrard撩了把金发,神情严肃。

直播页面留言过多,讯息飞速翻涌,沈均晗手一抖,烟蒂掉在地面还冒着不甘的星火。

怎么是他?

沈均晗退出发布会的直播,钻进邮件堆里,核对之前和Jarrard拟好的合同。当初他借口塌方换掉建材公司,是想用外企合谋吞并四海的散股,再通过福山派对的丑闻并购大股东。

合同并未签字,自然也不作数,他紧蹙眉心细数条款,依旧没发现什么问题。但他清楚这不过是表面,不可能这么巧合,偏偏就是朴世京的人。

沈均晗犹豫再三,给段北封拨了个电话:“朴世京他……”

“他在向我示威。”段北封轻笑出声。

“Jarrard不是早就跟你相熟?”

“是啊。”他深深吸气,“连我都不知道他和朴世京的关系,我…输得彻底……”

*

发布会结束,冷月高悬。

凯迪拉克停在白厅外围,月季肩头披着的西装早就换过,朴悯那件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

朴家赫的讣告几分钟前才正式发布,她心中不知作何滋味,既快慰亦唏嘘,作恶多端,他不该死得这样轻松。

马承悄悄打量她脸色,讨好地问:“议长马上下来,月季小姐还没用晚膳,需要我订餐厅吗?”

“不用了。”月季攥着手机摆手,食指抻长摩了摩耳机孔,不经意问道,“世京今天什么时候到医院的啊?”

马承没设防,直言:“十点多。”

“哦。”她若有所思。

也就是马承赶去白厅不久,朴家赫是中午才抢救无效去世的,朴世京为什么会提前去医院?

太阳穴突突跳动,月季阖上眼。发布会她全程看完了,朴世京不愧是民主党党魁,长袖善舞能言善辩,才一个下午,舆论风向就有所转变。

他极擅长玩弄人心,天生就该坐上那个位子。

思忖间,车门打开,朴世京弯腰坐进来,周身尚且氤氲着袅袅寒意,一手揽住她腰肢:“等急了吧?”

他心情不错。

月季顺势嘟囔着撒娇:“不急,就是想你。”

朴世京勾唇笑,点她鼻尖:“回紫园好不好?”

“嗯。”歪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轻声问,“董事长他…怎么会突然去世?”

马承倏地抬眸,自后视镜里觑了眼月季,后知后觉地品出她的目的,神色复杂。

朴世京僵了两秒,大手游过她脊背,流连在那对漂亮的蝴蝶骨上:“爷爷的身体早就一日不如一日,并不突然。”

“这样啊……”

他转移话题:“你白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回去给你看,我有证据,董事长不是我害得。”

朴世京应声,哄着她先睡一会。

两侧高楼鳞次栉比,耸入云间的大厦好似异世界逃出的骷髅怪物,腰身缠绕着巨型LED灯,折射出的诡谲光线,刚好落到朴世京侧脸上,说不出的古怪。

十点半一过护士就要换班,这也是上午最后一轮摸鱼时间。

朴世京轻松避过耳目,推开病房门,消毒水未散尽的颗粒便迎着面门扑来,他对气味向来敏感,从口袋里取了张手帕掩住口鼻。

阳光不错,窗边栽了株吊兰,正幽幽舒展身姿。

“今天还好吗?”

理所应当的,无人回应。

朴世京走到病床前,俯视着陷入深眠的老人,呼吸器有规律的覆上白雾,他目光冷寂:“你倒是舒服,我可就没那么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