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我去社里训练”理由也一样,不过他不会撒谎,手快要把书包背带抠破。

郁拂深深谙原文剧情,当然也知道了乔津要去干什么。

他站在玄关处, 黑色的影子压下来, 像一动不动的塔, 堵住所有的路。

乔津被郁拂深看到发慌,对方的眼睛里有东西, 黑沉沉的, 说是生气好像又不是生气,说是失望好像也不是失望,那种情绪压在男人眼底,形成一道近似裂纹的痕迹。

半响, 郁拂深道:“今天有天星影新手游的线下试玩会, 你想去吗?”

天星影的新手游?!那不就是他们一直宣传的归途4!

乔津心热不已,归途是他们设计的最受欢迎的游戏,乔津作为忠实玩家, 一直疯狂追求排位。

如果是平常任何一个时间,这么好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 但是、但是今天偏偏要走剧情,乔津心里跟油煎似的。

郁拂深拿着车钥匙,好像如果乔津说要去, 他们立刻就会去一样。

乔津艰难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拒绝了:“先生,不好意思,我就不去了,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今天有别的事。”

郁拂深顿了顿,下颌微微收紧,露出并不柔和的线条:“你确定?”

乔津莫名不敢看郁拂深的眼睛,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他侧过头:“守约更重要,谢谢先生的好意。”

郁拂深没有再说话,昏暗中,他动了动身体,阴影和阴影之间留出一道不宽不窄的光。

顺着那道光,乔津连鞋带都没系好,就逃似的打开门,跑了。

电梯合上,郁拂深站在原地,楼层很高 ,可他就是能听见电梯的响动,一点点往下滑动着,按照既定的轨道,在一声叮后,最终到达了终点。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像是被扔在了一个没有边界的黑色空间里,郁拂深想要抬脚,身体却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往下拽,这种感觉在之前每一次轮回中都曾出现过,每当他觉得自己挣脱出来了,可低头一看,半个身体都被不知不觉化掉了。

郁拂深的背贴在墙边,想要获得一点不往下坠的力量。昏暗中,他按了下眉心,只觉得头很重,很痛。

手机在口袋里响,一遍又一遍,郁拂深用了点力气才将它掏出来。

“先生,车已经备好了,我在楼下等您。”电话里是司机的声音。

郁拂深扣着手机的指节发白:“不用了,你回去吧。”

“好的先生。”司机恭敬道,早上的时候沈特助把今天的行程给了他,就两个地方,说去哪个全看先生,一个是天星影发布会,一个则是叫漠沙的地方,第一个无所谓,唯独第二个地方在首京一个三不管的地界,是一个地下拳馆。

挂断电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郁拂深和阴影化成了一团,他的头还是很疼,太阳穴的神经一抽一抽,好像下一秒就要爆开,但大脑还在飞速转动着,停不下来。

“先生,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先生,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先生,我本来想把金牌送给你的,对不起,我没有拿到第一…”

“先生,谢谢你…”

“先生…”

少年近乎剔透的瞳孔或单纯、或瑟缩、或难过、或感激,但无论哪一种都是直白且充沛的,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好像一伸手就能实实在在的抓住,

如果抓住,对方肯定也不会挣扎,无论自己用多大力气,多紧、多难受也不会挣扎 。

郁拂深的手无声战栗,脸部和身体线条绷的很紧,咬肌一点点鼓起,太阳穴下隐隐可以看见张翕的青筋。

所有的异常和隐忍,在某个时刻仿佛达到了一个临界值,明明一点声响都没有,空间却产生扭曲波纹,郁拂深垂眸,眼睫禁锢,浓郁的近乎化开,再那即将爆开的最后一秒,他终于动了,抬眸,所有情绪凝练成瞳孔一线。

他起身,像往常一样,拿着车钥匙,走出家门,司机已经离开了,他重新开了一辆车,坐进驾驶室,稳定的发车、起步,接着,缓缓提速、提速、提速、再提速。

车身如影,车轮悍然压碎一地树叶,往城西的方向驶去,漠沙的地下拳场就在那里。

*

书中的浅淡一笔,对于书中人来说,或许是极其难忘和痛苦的经历,乔津在这一刻,深刻的领会了这一句话。

一开始他围在铁栅栏外面的时候,还能冷静的观看比赛,甚至和旁边的人一样,跟着下几个注,但当他亲眼看见拳场上一个鼻青脸肿的选手,被一拳打的翻过脸,血飞出来的时候,恰恰好溅在他脚边的时候,他没办法不紧张了。

两米高的简陋栅栏外,围着的都是些堕落的赌徒,他们在不同的选手身上下了注,此时看拳场像是看猎场,一个个穷凶极恶、眼睛里涨满红血色,快输的怒吼斥骂着自己下注却没有胜算的选手,要赢得已经高呼,激动的疯狂把栅栏摇的劈里啪啦的响。

在开赛前乔津问过自己的下注情况,几乎是一边倒,不过倒的不是自己那一边,而是有着赛一场别称的自己的对手,他也在网上搜索了对方的一些视频,不多,但无一例外,打的非常凶。

乔津开始盘算,这一次结束后,他要在医院躺几天,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初心上场就认输。

做好准备工作,在一片的吁声中,乔津上场了,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已经坐在了拳场后台的全视监控室里,这里偶尔会来一些身份贵重的客人,他们就坐在这里。

乔津没有戴拳套但戴上了头护,相比于对手裸着上半身,被涂抹的光滑冒油的精壮身体,他一身板板正正的练功服,像公园的老大爷一样,音乐一放,就要慢悠悠打太极了。

赛一场的年龄比乔津大,脸色黢黑,右边的脸颊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皴裂成可怕的样子,蔑视一笑的时候,非常可怖。

乔津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耳边的各种声音褪去,他起势,以不变应万变,周围的人纷纷露出看高人的表情,有一瞬间,还真被他的样子给唬住了。

然后果真,第一回合就被打的非常惨。

对方的动作很快,不过好在乔津躲的也很快,可奈何,他的力量根本比不过和自己不是力量级的赛一场,总有躲不过的时候,对方一套顶膝外加击肘,和痛觉一起到达的,还有冲过来的手肘,直逼眼睛,乔津翻身趋避,被打在了肩膀上,双重剧痛。

好在这时两分钟结束,裁判结束,将两人分开,乔津向后倒在拳场边缘的栏杆上,咳嗽一声,口腔已经出血了。

既然是黑拳,自然是不会有人上来给乔津喂水鼓劲的,休息一分钟后,比赛继续。

接下来的五个回合,乔津全部只赢了一个回合,剩下的全部都输了,尤其是第六回合,几乎差点站不起来,是在裁判倒数的最后一刻,他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此时,眼皮肿的老高,下巴脸颊青紫,血从豁口的唇缝流下来。

裁判问他要不要放弃,他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摇头。

比赛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