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呢!”郁荷真笑了笑,然后正色道:“我妈知道舅舅生病了,打电话问我情况,结果听说我就去了一次医院,特别生气,把我骂了一顿,让我今天无论如何去看看舅舅,哎,明明是舅舅不让我们打扰他的...”
乔津无意识攥了下手,拳击绷带裹在刻刀戳破的伤口上,酥麻麻的疼。
“但是,津津。”郁荷真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情,实在是走不开,你能不能替我...去看一下。”
乔津怔愣片刻,没说话。
看着乔津的表情,郁荷真以为对方不愿意,连连保证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最近舅舅一直不见客,连姨妈那边都没见,你放心去,就在谢管家面前晃悠一下就行,等我一有空了,立刻就去。”
乔津知道,这段时间是原文中郁荷真和许映还拉扯最甜蜜的时期,两人距离在一起,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许映还的演出郁荷真更是场场必去,从不拉下,今天就有一场。
这就是真爱的力量吗?
“好。”半晌,乔津看着郁荷真的期待的眼神道:“我去。”
郁荷真露出感激的微笑,说实在的,其实如果不是舅舅闭门不见客,他宁愿再被他妈骂一顿,也不会让乔津去,但好在舅舅...不喜欢乔津。
看着面前男生毛茸茸的头发,郁荷真没忍住摸了摸,虽然之前出现了一点插曲,两人没之前那么亲密了,但他知道,乔津还是在乎自己的,否则就不会为了和自己一起参加竞赛那么努力了,他在乔津心里,还是不可撼动的第一位。
郁荷真并不想乔津那么显眼,他不想别人注意到乔津,就算是舅舅,也不可以,他得一直像从前那样一直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
社团时间结束后,乔津去了医院,病区走廊没什么人,就连谢管家也没见到。
奇怪,以往再怎么样都有医护人员经过啊,等了一会都没见到人,乔津想走,想起郁荷真叮嘱的话,又不敢走。
书包袋子勒在肩上,书包里面沉甸甸的,提醒着他里面还装着东西,在原地装了三个圈圈,直到头顶冒汗了,乔津才泄气一样,蹲在地上,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已经被书本压的歪七扭八纸包。
里面抱着的是一支盛开的木紫罗兰。
每晚写完作业已经十一点多,可躺在床上,乔津依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睁眼闭眼,就是男人双眼紧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好像只有做点什么,不对,是、为郁拂深做点什么,心里才不会那么空茫无助。
于是他只能继续爬起来坐在桌前,做一支支木头花,想象着如果对方能收到,会不会露出稍微舒服一点的表情。
整理了一下外包装,和前几次一样,乔津把纸包放在了病房门口,正起身准备走,突然,额头被门不轻不重的磕了一下。
乔津抬头,这才发现和往常不同,病房的门并没有紧闭,它只是轻阖着,在乔津蹲下的时候,被里面的风吹开了一道缝隙。
狭窄的缝隙里透出一点光晕落在地板上,一同出来的,还有一种淡淡的味道。
是一点冷香。
乔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想起梦中频繁出现的伤口绷带,以及那几根搭在床边透明的指尖。
心念浮动。
半响,门缝大了些,光被遮盖,乔津和他的花一起偷偷挤了进去。
*房间静谧,窗户大开,风鼓进来,吹拂着白色窗帘,那是房间里唯一动态的物品。
风推着乔津往前走了走,走到唯一的床前。
郁拂深就在那里。
乔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低头顺着对方露在外面的手臂一点点往上看,直到看到对方闭合的双眼。
郁拂深睡着了,听说他最近在注射一种药品,副作用就是在注射后的一段时间内嗜睡。
乔津庆幸对方睡着了,要不然,他会愧疚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现在看来身体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对方手臂的纱布已经没了,只剩下色素沉着下的疤痕,在白色的皮肤上尤为明显,像从火焰中走燎一样,手背上还有青色针眼,这些痕迹任谁一看都知道他生过病。
他躺在床上,手无寸铁,衣着单薄,但闭阖的五官线条凌厉冷硬,伤疤下的肌肉随着呼吸隐隐搏动,那满是针眼的右手上虽然没有带着黑色的家族印戒,可周身的气质依旧和戒指一样冰凉剔凉、深不见底。
就好像他不是生病,只是睡着了。
相比上一次,再次见到郁拂深,乔津有了更深一层的感觉,好像郁拂深无论身在什么境地,都不会羸弱无力,大佬永远都是大佬。
这么想着,心里的愧疚感稍退一些,乔津准备将花放下就离开。
紫罗兰难刻,一朵不好看,五六朵簇拥在一起才像样,比前面的玫瑰、郁金香难多了,乔津忙活了一周,才打磨出来,勉强能看出紫罗兰的影子。
至于为什么要送玫瑰、紫罗兰、郁金香,不仅仅是因为这些花颜色鲜艳,还因为它们都是郁家玻璃花房栽种的花,乔津做花的时候,老是想起男人在花房里的样子,像接近什么新事物一样,慢慢靠近,垂眸观察,然后再不动声色的抚弄。
对方好像并不讨厌花。
应该因为身体原因无法靠近,以至于连家里种的花都无法欣赏,这么一想,乔津手里的刻刀就动了,第一次是玫瑰,后来就是郁金香、紫罗兰,他把那些玻璃房的花变成木头的,染上色彩,怀着不可言喻的愧疚送到对方门前。
他想,大佬或许也会好奇呢?
万一他也好奇住在自己家里的花长什么样子,是什么颜色,好奇那些花开的好不好呢?
万一呢?
将紫罗兰轻轻放在床头柜前,摆好,乔津视线抬起,偏离,再偏离。
然后就对上了枕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眼尾深长,瞳孔清明,不见刚醒来的蒙昧,将乔津和他手里的花倒映的非常清晰,某个瞬间,乔津以为自己被投入海里了
。
“先...先生...”反应过来了,乔津还未撤离的手猛地拿起花,飞快藏在身后,脚步混乱向后退了几步,球鞋踩在木地板上,吱扭吱扭的,空间的安静瞬间被打破。
停滞片刻,郁拂深动了,他缓缓掀开被子,坐起来,却没下床,而是靠在背枕上,拿过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乔津还是改不了和郁拂深单独在一起就想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