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觉得可笑,哽咽时嘴边含笑:“在没遇见你之前,我们三人在南市过得很平安很快乐,你为什么要以你的意志主宰一切?我跑海南让我哥停职,下一次是什么?他现在就躺在病房里正垂危,他不能再为我承受你的折磨、你的侮辱,你的报复了!”

做过的坏事终究要遭反噬,周明听完如坠冰窟,惶然失措时把黄珍珠往怀里抱,她现时的疯狂状态令他心惊:“是我不对,黄珍珠,对不起,对……”

“对不起?”黄珍珠在他铁臂之间挣脱不开时,仰头时笑中藏泪:“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做什么?”她直愣愣看向他,抓住一丝想报复想刺伤他的念头:“周明,你在海南找到我时,看见我没堕胎是不是很惊讶?知道为什么吗?”

周明脸色骤变,下颌线条紧绷起来,随后握紧了拳头,他早知道答案,一直不敢去问不敢去想,粉饰太平紧接着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不堕胎是因为她爱着他想和他一起生活照顾子女,还对他还存有一丝期待。

见他骤变的神色,抿紧的薄唇泄露出他紧绷压抑的情绪,黄珍珠心头掠过一丝报复恨恨的快意,原来刺伤人是这么过瘾的一件事,怪不得他这么喜欢刺伤她侮辱她呢。

“是你妈,你妈答应我,只要我生下孩子就保我哥连升三级啊……”她眼中病态的渴求和自嘲轮番转换:“连升三级啊……多好啊,我哥就不用再为了我去当你家的狗!我被你欺负、强迫还不够,连我哥你都不放过……”

对上他愈发凄惶的眉眼时,黄珍珠极尽讥讽:“你以为我留下孩子是因为还爱着你?周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别说了”周明的眼睛是红着的,一颗心被刺得鲜血淋漓七零八落,连自欺的谎言被她无情戳破,他嘴里苦得厉害:“别说了……黄珍珠,不就是连升三级,我向你许诺,只要你好好的,你哥一醒我就……”

黄珍珠疾言厉色地打断他的话音:“就什么?就保他扶摇直上、连升三级?”她闻言呵呵直笑,冲他摇头轻声说不用:“我们家的事是好是坏,是升迁是停职,都不用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只求你离我们家远远的!”

犹如铅笔搭上尺子划出一条直线,将周明利落地隔绝在外,对她而言,他是外人,要离他们家远远的外人。

“外人?”周明一把狠狠捏住黄珍珠的肩膀,他耷拉的额发往下滴着水,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我是外人?外人能让你怀孕夜夜上你的床吗?你哥住院所有事都是我出面处理的,原来我是外人?”

黄珍珠冲他吼完后心脏跳动得厉害,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无力时万念俱灰,喃喃自语着不用外人来插手,她眼神黯淡失了焦距,泪流满面时还在笑:“事到如今,我哥生命垂危,要是他死了,我也无谓独活了……”

话音刚落,黄珍珠抓起了地上的刀,周明急忙攥住她拿刀的手,知道这次凶多吉少,根本不能保证黄栋梁能否活下去,往日霸道掌控一切的性格现时无力颓唐得酸楚,又恼极了她崩溃时乱来的举动,她万念俱灰不想活下去已经践踏他的底线,纵使她哥真的没了也不能这样……

周明攥住她的手时透出了一股浓浓的阴冷的戾气,一字一句要她听清楚:“黄珍珠,我抽掉你哥的医疗资源轻而易举。要知道,他现在尚有一线生机,还没死呢,要是你再敢乱来,我要你哥你嫂阖家替你陪葬!”

黄珍珠现在虚弱又头晕脑胀,做什么全凭胸腔里的一口气,乍听这话,恍惚时心想这话她听过无数次,次次都是她服软然后罔顾自尊被他欺压得彻底,绝望时怔怔地望着他:“又是威胁?呵……我现在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全凭你摆布?”她惶然地左右四顾:“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硬要纠缠不休!”

周明敛下眉眼,情绪失控得厉害,极力克制着自己喷薄的怒意,知道现时制不住黄珍珠,起身时湿透黑色的衬衫贴紧紧实饱满的肌理,他夺下她的刀丢开,俯身想把她抱回楼上再让医生给她打一针镇静。

这时,羸弱的黄珍珠却不知哪里来的怪力,挣脱时径直捡回那把刀,瞪着眼睛酝着一股强烈的恨意和他摊牌,边说便往手腕上划:“你还不知道吧?我在乡下……”

刀刃触上腕间细薄的皮肉,破开时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黄珍珠话未说完就被周明劈头盖脸夺下了那把刀,这次抛得远远的!

周明活到现在第一次这么惊惧难当,心脏一瞬间收缩得似被人用手紧紧攥住,血肉崩开,眼睛一时什么也看不见,铺天盖地全是她细白的手腕间漫出来的汹涌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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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我同意分手 <宝石灯火(剪我玫瑰)|PO18臉紅心跳

69 我同意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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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如注地冒出来,黄珍珠疼时直蹙眉,又伴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快意,原来自己被他逼到想要一了百了的死亡是这般感受,她唇边漾开笑意,却被用衣物紧急覆住手腕止血,惊恐万分的男人抱起她急匆匆地往医院楼里跑。

张助理在急诊科见到老板时,他浑身湿透,黑衬衫黑裤子似妖孽一般,挽起衣袖的手臂残留着血渍,混上原来的水珠,争先恐后往下流。

他很是烦躁,叉腰时恨恨地捶墙低声咒骂了一句,看起来不悦暴怒到极点。

张助理知道黄珍珠是割腕后,很是感伤地叹了口气,心想黄小姐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急诊科的医生要给病床上的黄珍珠处理伤口,觉得病人体温不正常的高,再一诊断,竟是发烧了。

发烧的黄珍珠也不安分,受伤的手四处乱挥很不配合,半昏半醒时嘴里呓语不清,时而喊阿哥黄栋梁不要走,时而说阿爸阿妈她好想他们,时而又是啜泣着胡言乱语:“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要逼我到几时啊!我很惨了……我不想被开除,我没有偷东西,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最后是悠悠一声,神志不清地呓语:“狄敏,要是不是狄桢狄珠,我早就不想活了,想跟你一起走……我好痛……”

隔着帘子的周明听得一清二楚,怔怔地站在原地,原本握紧的拳头松懈下来,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明明是盛夏时节,他却如坠冰窟,

终究是他嗜血残忍歹毒,他是个恶魔他是个扭曲的变态他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把怀孕的她步步紧逼自寻死,他心里寒凉一片,欺霜赛雪、冰雪连天,没人愿意留下……

束手无策的医生拉开帘子来寻求周明的意见:“周生,病人落水发了烧,伤口爆裂得流血过多,现时不配合缝合,弄得我们也没办法,这边建议打针镇静剂。”

周明走近病床,无可无不可地随意颔首:“好。”

医生吩咐身旁的小护士去拿镇静剂,转身却见这英俊年轻的男人,神情专注地看了病床上痛苦呓语的女人一会儿,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好看下颌线条随着说话轻微抽动,说完后起身感伤释然地笑了笑,怜惜地撩过她湿透的长发。

话说完,周生便撩开帘子出去了。

医生觉得神奇的是,不知道周生说了什么,那女人手乱挥的弧度渐渐缩小,紧蹙的细眉松开,苍白的小脸一偏,呼吸慢慢均匀,竟然不似刚才那般梦寐呓语、抗拒治疗了……

这下用不用镇静剂都可以了,医生顺利缝合包扎了黄珍珠的伤口,护士熟练地拆开医疗包装,给她扎针输液。

待拉开帘子,护士将病床上的黄珍珠推出急诊室时,外间不见周生的身影,等候的只有张助理一人了。

黄珍珠好像睡了出生以来最长的一觉,昏昏沉沉,没做梦,耳边只回荡着一个低沉压抑着痛楚的男声:“黄珍珠,我同意分手,从今以后绝不再纠缠你了。我为我做的全部错事道歉。你要好好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

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的早晨了,窗外阳光迷丽,风和日丽,窗边吊着的绿萝随风轻摆。

黄莺这几日时不时来看看小姑子,这天正坐在床边看她手腕上的纱布,心想这么厚得多疼啊,没想到她竟悠悠醒了过来,纤细的睫毛颤颤,认清了她后轻轻柔声叫了声嫂子。

醒来后的黄珍珠只想知道一件事:“……阿哥现在怎么样了?”

黄莺叹了口气:“还那样。”又严肃认真起来:“阿珠,我跟你说,你别做傻事要好好的。你哥出事,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黄珍珠那时只觉得痛到难以言喻,发了疯一样想一了百了,不再受摆布受欺凌,拿起刀不假思索决绝地往手腕割。

现在回想,也讶异自己那时怎么了,竟做出投湖割腕这样的举动来,旁的不说,有阿哥和狄桢狄珠在,她就算再艰难再凄惨也不能想一了百了的事。

黄珍珠嚅嗫着问嫂子:“阿哥的医疗团队有没有被换?”

黄莺摇头:“没有。”又狐疑地问她:“怎么这么问?张助理说这是院方抽调来最好的了,不会有更好了的吧?”

得知那人没又搞连坐这套,丧心病狂地把她哥的医疗资源抽掉,黄珍珠就谢天谢地了。

怔愣时黄珍珠又忆起耳边回荡的那句话,不知是梦还是他真的说过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