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1 / 1)

卫家女 定远公卫瑾瑜 2588 字 4个月前

崔瑶悄悄转身擦拭脸上的泪,虽然北疆的官也不好做,但是不管是军械所还是文史堂,她的学生们只有长久的寂寞与辛苦,去了军械所甚至还有惊天动地的危险。

“元帅,我听说您在各个军械所门前立了碑,凡是入所之人皆能留名其上,可是如此?”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儿举手问道。

“是。”站在台上的卫蔷答道。

那女孩儿笑了:“那还有何可悲愤之处?我的名纵使今人不知也总有后人知道。”

“对,能让一条长轨记得,可胜过多少名臣著宦!”又一男子大声说道。

女孩儿笑着又说:“若我有幸,千百年后粮种入田便是将我的名字镌刻于九州,哪有什么可留遗憾之处?”

卫蔷摇摇头道,看着眼前众人,沉声道:“可能你们几十年下去路都是错的,最终只落得一无所获。”

人们静默下来。

突然,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站起来大声道:“不是每一条铁轨都在终点,可我在路上。”

卫蔷看着她、她和他,突然笑一声:“大学政让我来与你们振奋精神,哪还用我,你们一个个心怀大义慷慨前行,已走在了前人想都不敢想后人想起来就会掉泪的路上。”

说完,她弯腰对面前三百多学生行礼。

“苍生的前路,就在你们身上。”

柳氏站在门外,不知不觉,已泪如雨下。

走出学堂,卫蔷还来不及与柳氏说话,便被一群学子围住了。

“元帅!听说您在别处都有墨宝,也给我们写一副字吧。”

人们早有准备,拿出了一支斗笔。

卫蔷看着一张张笑脸,走到了学堂外雪白的墙壁前。

“不是每一条铁轨都在终点,可你在路上,我也在,这世间要向前走。”

211. 和解 “我小妹教出了个好女儿,比我强……

柳妤给北疆带来了价值八十万贯的财货, 还有十几万贯的在路上,此外,还有柳妤的亲弟弟柳恪, 今年四十一的柳恪不仅是大梁的一名朝官, 也是京兆柳氏极看重的族长, 有他在手, 京兆柳氏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卫蔷将柳恪安排去了新州马场做文书,又问柳妤愿不愿意留在云州女子学堂教书。

真到了北疆柳妤反而不急着为官了, 云州学政的职位放在她的眼前,她笑了笑,只说自己想先去看看女儿。

两人说话之处就在大学堂的院子里,身后是熙熙攘攘的学生, 看着她们朝气蓬勃,柳妤轻咬了下嘴唇,缓声道:

“看着这些孩子, 我也想起女儿了……”柳妤不想在卫蔷面前替女儿诉苦, 同样的年纪,旁人还在读书, 她女儿已经在天寒地冻的地方做起了都护府的长史, 定然是苦的,却也是幸事。

卫蔷点点头:“如此甚好,兰娘在白山也呆了几年,做得极是有章法, 长孙都护每次写信给我都是夸她……天一日凉似一日,柳娘子你不如做火车去吧,从云州坐火车去檀州,再换车就能到白山了, 在云州城上车,也就不到三日的光景,到白山的那条线兰娘可是费尽了心血,刚刚我在里面说王大家被伤了腿,就是兰娘带人去救回来的。”

听元帅这么说,柳妤自然是无有不应,学着泰阿将军的样子行了一礼,她抬起头,见一妇人从卫蔷身后的门里走了出来。

“元帅,这是我做的北疆第二大学堂的文书,云州一地吸纳从丰州到蓟州的学子,人越来越多,从幽州过来也着实麻烦,不如在幽州再建一个大学堂,除了能让白山都护府求学更容易,也能引来海东国、室韦乃至靺鞨人,也能让青州齐州一带的人才北上。”

接过文书,卫蔷点点头:“我带这个回去与教部商量一番。”

柳妤已经认出了正与卫蔷说话的女子正是当初在旌善坊的坊门外当着自己面进了定远公府的妇人!

伍晴娘却未认出柳氏,在大学堂当副教授还要管着檀州学堂,伍晴娘一颗心都扑在上面那里还能记得从前在洛阳的一点琐事?

正见元帅与人说话,她对那穿着洛阳丝绢的妇人点了点头就回了学堂,后日她就要回檀州,重新订正了学纲之后得给格物科的学子们解惑一番,格物科今年不仅有理学还有了专研物态变化的化学,火|药、肥料、玻璃和杜仲胶的精研都归于此学。

这么一来,伍晴娘自己也得多学些知识,一来是理学和化学的部分知识将归于“常识”在童学、县学传授,她身为夫子无论如何只能学得更多,二来檀州州学声名日盛,来求学的学子越来越多,若是能稍多些理学与化学的学识,也许有学子愿意来大学堂求学。

想着夜里还要学化学,伍晴娘的脚步就更快起来了。

一直到坐上去往白山都护府的火车,柳妤都还记得伍晴娘走开的样子。

坐在一旁的阿棋笑着说:“自来了北疆,大娘子总爱出神。”

柳妤轻轻叹了口气。

在柳妤对面坐的是郑裘之前的妾室阿宋,她女儿郑娇娘在营州州学做助教,从白山都护府走虽然要绕路折返回营州,让她一个人坐着这怪模怪样的铁皮车去找女儿她是万万不敢的,只等着去了白山再请大小姐找人护送自己去营州。

“阿宋,你做登记时怎只写了阿宋二字?”

听大夫人问自己,阿宋缩了缩肩膀,笑着道:“奴是被卖来的奴婢,只记得姓氏,连名字也不知了。”

柳妤看看她,又看向窗外,听说这辆车是北疆最新最好的火车,柳妤上了车吓了一跳,那车窗上竟然是一扇扇的玻璃,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甚是明晰。

看着看着,柳妤就明白了大梁千金难换的“于阗琉璃盏”是怎么回事。

“阿宋,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宋捷,捷报,意思是得胜的公函,你就叫宋捷。”

妇人的腿一软从座上滑下来要跪下,被阿棋拦住了。

“我打算等见过女儿,我们便各自寻各自的去处,我不是郑家的夫人,你也不是郑家的妾,以后你我不过是一同从洛阳逃出来的苦命人。我还有两千贯给娇娘,也不枉她叫了我二十多年阿娘,这笔钱娇娘以后当嫁妆也好,置业也好,你听她的。幼娘那我也给了,幼娘年纪更小,我怕阿喜把持了钱要替她做主,已经跟元帅说了,她们母女俩见一面就让阿喜去同州算账去。”

柳妤想得仔细,宋捷软弱,娇娘从小能做了母女俩的主,她为娇娘琢磨婚事的时候就想过将娇娘嫁给一家上进的寒门子,娇娘陪着他吃了苦,他就算是步步高升也得对娇娘尊重。

现在想想颇有些有趣,让娇娘陪他吃苦?

那人配么?

娇娘在幽州吃苦还能当个助教,跟一个穷酸书生吃苦能得了什么?

宋捷用袖子擦脸上的泪,已不知该说什么,这北疆是什么福地,竟让大夫人变成这般样子?

行了大半日到了新州,车要停半个时辰装货,柳妤将车票收好走下了火车,刚出车就见一女子对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