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她叹了口气:“待他入了祠堂,我便再也不去陆家。”

她爹娘互望一眼,悬了三年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流言

流言

嘉仪方才回家,便央了与母亲同住。安荣公主自是十分乐意,赶了驸马去外院,欢欢喜喜地与女儿拥在一起。

她与驸马少年成婚,直至二十五岁才有了这一个女儿,自小恨不得将星星月亮都捧到她手上,现如今见她受了这样久的苦,怜惜不已:

“你与娘说,那陆家可曾苛待你?”

嘉仪搂着娘亲的腰,脸埋在她怀中,闷闷道:“哪里会,我才回京几日。”

安荣公主松了口气,轻抚着她的头顶:“我的乖乖,若是初时不与陆家定下这婚约,你哪里会这样。”

她哼了一声:“这次你归家,娘必定要替你好好相看,替我儿选一个好女婿。”

嘉仪嗔她:“娘!”

“我不想改嫁!”她心里闷着一口气。

安荣公主惊道:“怎么能不改嫁?你已守孝三年,算是对得起陆曜了!你瞧瞧你表姐平阳郡主,郡马才死几个月便招亲了。”

她打量了她两眼,劝道:“你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便是民间女子,守孝期过了也是能再嫁人的。”

嘉仪在她怀里动了动脑袋,嘟囔着“莫再提了”,安荣公主见她实在不愿,只得抚了抚她的背,暗道从长计议。

待她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又听女儿幽幽问她:“娘,若是我做错了事,还能回家么?”

安荣公主闭着眼,意识已不大清醒,只道:“你便是将天都捅破,娘也为你担着……”

嘉仪支起身子看她,眼里泪光闪烁,轻轻垂下头去,贴在她的脸上,轻声道:“我必定不会让娘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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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乐县主归家,驸马便向皇帝请了三日的假,带着女儿四处游玩,自京中奇珍楼玩到京郊猎马场。一家三口笑意昂扬,县主也不似颓废守孝模样,于是,她欲要改嫁的留言便甚嚣尘上,连久居深宅的陆老夫人也有所耳闻。

今日已到三日之约,陆骁正陪着祖母用饭,忽听她道:“你可听说了?”

男人放下手中的碗筷,道:“县主?人人皆说她要改嫁。”

“改嫁、改嫁!”她倏地将手中勺子摔下,痛心疾首,“我陆家待她不薄,她却连曜儿进祠堂之时也等不了,甚至累你在朝堂上受辱!”

她眼里满是恨色,声音嘶哑:“这样的寡妇,我陆家要不起!莫要叫她回来了,唤人把她林芳阁的东西都送去公主府!”

到底是人老了,她几日前才想通,因嘉仪的话又起了希望,现下这流言却将她的希冀击得粉碎,如何能不气怒。

陆骁伸出手掌替她顺气,不急不缓道:“皇帝既已下旨,她便不得不回。且二弟入祠堂,须得要她。”

“待二弟事毕,她愿意去哪儿便去哪儿。”他一锤定音。

自祖母处出来,陆骁因她念起自己终日不见的养子,便抽空去了练武场一趟。见他满头大汗,倒也算苦练,便微微点头。

他是不懂,他那弟媳为何偏偏对这孩子青眼有加,像是对她自己的孩子?

陆羽问他:“将军,现下便去接二奶奶?”

陆骁眯着眼,沉声:“不急。”

何时走的便何时回,且夜间有一出好戏,正好叫驸马的心肝女儿陪他一道唱一番。

一出好戏

一出好戏

自午间起,嘉仪便坐立不安,时不时便瞟一眼外头。她按下惴惴的心绪,只以为是因过会儿又要与陆骁见面,这才惊惶。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来人,直至驸马起了脾气,骂陆家无礼,陆骁这才姗姗来迟。

他朝二人拱手:“晚辈自镖旗营回来,路上耽搁不少,公主驸马见谅。”

论官职,陆骁乃是一品大将,身上战功显赫,比之驸马的闲散官职不知高了多少。他又位高权重,皇帝特许遇皇室不必见礼,因而拱一拱手便已是给面子了。

然而夫妻两个都是火爆脾气,见他如此做派俱是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只好生叮嘱女儿:“你在陆府待上些许时日,爹娘届时便去接你。”

嘉仪也知爹娘如此必定结仇,却不好阻拦,且结仇也好,怎样都比前世好。

她垂下眼,低声应了。

她既已决定不多时归家,便将些许奴仆留在了公主府,只唤了四五个家仆一同回陆府。小桃扶她上了马车,陆骁便下令启程。

如今这天下不大安定,外有强敌,内里的皇帝又沉迷丹道,京中宵禁便也早上许多。如今方才戌时,街上便已空无一人。

嘉仪坐在车内,心跳得愈来愈快,稍微吐息纳气,叫自己安定下来。

她轻声唤道:“小桃……”

“县主,怎么啦?”她应道。

嘉仪愈发不安,正要掀开车帘望望外头忽听破风声响起,一支长箭骤然破空射来,当即令拉车的马儿毙了命!

马车猛地停下,车夫并小桃都一个趔趄栽下了车,只听耳边兵戈声、嘶吼声交错响起,这夜间的战场一触即发!

嘉仪心里头如打鼓一般,一张脸惨白,她长于权贵,自然晓得这是遇刺了。

她忆起前世陆骁教她,倘若遇刺,绝不可惊慌失措、大吵大嚷,若让敌方锁定,这条命便是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