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了主殿,正立在树下,忽而有一活泼的黄裙少女小跑过来,一见她们便笑迷了眼:“苏禾见过公主、县主。”
嘉仪望了母亲一眼,见她毫不意外,反而与她寒暄起来。她思索了会儿,倒是想起了这大约是苏家的小姐,那位大理寺卿的妹妹。
知母莫若女,她虽猜到了母亲心里想着什么,却也不好违抗,即便是为着尚在牢狱中的亲人,也确实该与苏家交际一番。
安荣公主见苏家女儿已经到了,自以为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便朝苏禾使了个眼色:“你们两个小姑娘去山里逛逛,天儿虽还冷,却也草木冒芽了。只是莫要走远!”
苏禾欢喜应了,极热情地挽上嘉仪的手腕,面上挂笑地往后山走。
待一脱离安荣公主的视线,小姑娘便朝她眨了眨眼:“县主可知晓今日是来见谁?”
嘉仪身边尽是沉稳忠仆,都因她少年丧夫不敢欢笑嬉闹,便是连最活泼的小桃也不似她这般。
见她如此,嘉仪也不免带了笑意,坦然道:“来见苏大人。”
苏禾瞪大了眼:“坏了,公主说要瞒着你的!”
她轻轻捂嘴:“我哥运气也太差了,县主该不会要走了吧!”
她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嘉仪只当少女顽皮,道:“一同祈福罢了,不会走的。”
苏禾嘀咕:“哎,我那哥哥,痴心县主多年,现下有了机会,也不知何时才到。”
“若是他向县主求亲,县主会应吗?”
嘉仪微微蹙眉,便是将她当做小孩子,也感觉到了不适。她与她哥哥尚未见面,何必说这样直接大胆的话?
然而少女面色坦然,并不在乎她的打量,反而用手挽得她更紧了,可怜巴巴道:“县主,我说笑罢了,你莫生气。”
嘉仪正要应她,忽而似有所感,抬眼望向另一边
却见男人身披铁甲,面色漠然地立在树林之中,两只墨色的眼瞳紧紧地盯着她。
嘉仪忽地一滞,他怎会在此?
苏禾察觉到她的走神,顺着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县主,你在看什么呀?”
嘉仪脸色难看,怕她瞧见陆骁,只得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出来这样久,母亲该担心了。”
哪有许久,分明才一刻钟!苏禾正要反驳,却被她拉着手臂,极快地离开了此地。
嘉仪不管他过来做什么,又为何要瞧着她与苏家小姐闲话,她心里已恨上他,便必定不会再接近他。待回了寺庙中,便不论那还未出现的苏淮,急着要回去了。
可安荣公主还未与方丈论佛完毕,她只得站在院里,提着气等待。
她最了解他,他那般专制霸道的人,若晓得苏家的事,不定要发什么疯,她才不能再让他抓住。
苏禾去了女眷禅房,徒留她一人,正是胆怯惶然之际,忽听身后传来男人沉沉的声音:
“你在此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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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
亲吻
嘉仪晓得自己逃不掉了,但那日他的话太过刺耳,她始终不能忘却。
眼睛一睁一闭,里头的伤怀便已消失,换上了戒备。她转过身,默默朝后退了两步,道:“大哥,我与母亲来礼佛。”
陆骁望着她仿似覆着寒冰的脸,眼眸幽深。他当然晓得她并非为此,她等的男人正被他拘在大理寺内,哪里都去不得。
他又忆起那夜她的脸紧紧地贴着他的掌心,小小的鼻头在里头乱蹭,不安地一直握着他。
他伺候她到半夜,为她林家奔波劳碌,她却来与旁的男人相亲。
甚至,穿着那夜她要去勾引他的衣裳。
他心里头窜出一股无名火:早就劝诫自己不可动心,狠话也对她放了,却还是没法对她视而不见,旁的男人对她有意,他便什么也顾不得地跑来了。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问她:“来见谁?”
嘉仪愣了愣,被他外放的气势吓到,小腿又有隐隐发软的态势。她咬着牙,嘴硬道:“没有……见谁!”
陆骁见她横眉冷对,还以为这姑娘要说什么狠话,不料却是否认,当即从咽喉里呵出两声笑,面色稍缓:“那便好,我以为你有邀约。”
他软了,嘉仪便硬气起来,梗着脖子顶他:“我便是有邀约又如何!我孝期已满,又不会在陆家待上一辈子!”
说出来了!她心中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当然要离开陆家,与他明说了便彻底撕开了脸,再也不怕他逼迫她了!
陆骁垂下眼,只看见她深深埋着的头,不免哭笑不得:他当她有本事了一回,结果发狠也只是盯着地上,实在太胆小。
他并不怕她这话,一开头他要她离开,是因怕旺火烧身,现下他连苏淮欢喜她都忍受不了,更遑论改嫁。
他踏出一步,嘉仪便退后一步,男人步步紧逼,直到她退无可退,背脊紧紧地贴着墙壁,动弹不得。
她怕极了,却还是硬气地说道:“你别真把自己当大哥了,我是你弟媳,你以为我们二人是什么干系!”
她用他那夜的话来堵他。
她想起那一晚,眼圈气得愈红:“你、你不是说我们皇室女子胆大放荡么!怎么,你想劝我这个放荡的弟媳从良?想都别想,我这辈子最最恨……”
她一个“你”字还未说完,忽而被男人挑起下巴她双眸瞪大,眼睁睁地瞧着他越来越近,最终薄唇紧紧地贴住自己,烫得她颤了一下。
陆骁疯了!
她忽然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