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都是由中将及以下军衔的将领负责护送,他们还不够格让海军大将亲自出马,因为大将是直接对天龙人负责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提前贿赂一下海军大将,以求多一份保障,毕竟最近并不太平。

而库赞接受了贿赂。

“做得对。”赫佩尔给予了肯定,“你已经有些政客的影子了,这很好,这会加重世政对你的信任。在他们看来,有污点和欲望的人总是更好掌控,他们喜欢‘同类’。”

赫佩尔将摆在桌子中间的蛋糕盒子打开,用里面自带的刀叉切下两小块,“战国的野心很大,但还不够大,我总想再推他一把。”她将小块的蛋糕放在盘子里,推到库赞面前,“但那很难,因为他和我一样,是个难得清醒的人,只不过我们清醒的方向不太一样。”

赫佩尔大言不惭的连带着将自己也夸了一遍,她在库赞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笑眼弯弯,“所以我盯上了别的人,但我不会告诉你我盯上了谁,也不会告诉你我盯上了几个人,你可以试着阻止我,来与我玩一场对抗的游戏。”

“我很期待。”

库赞微微皱眉,笼罩在他身上的怠倦依然存在,但这一刻似乎变轻了许多。他本就不是一个会轻易退让的人,真正的他同样野性而危险。库赞沉吟了一会,他接受了这个游戏邀请,“军队不是游乐场,海军绝不能乱……果然还是不能放任小小姐乱来啊。”

“可以理解,那毕竟是你的地盘嘛。”被拐着弯指责的猫头鹰并没有生气,正相反,她现在真的有些开心。

赫佩尔喜欢迎难而上的对手,喜欢有担当的敌人。即便他们所坚持的东西完全南辕北辙,说不定一辈子都做不到殊途同归,但是比起什么都不做独自享受自由的人,她更欣赏主动身负枷锁的前行者。

他们都是前行者。

第123章

这是布莱斯继承王位之后第一次去参加世界会议, 她没有插手,打算让他自己发挥。北海的加盟国们即将短暂的与自己的国王告别,此刻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 这是个好机会。

诱惑远比威胁更可怕,就像赫佩尔说的那样, 有欲望的人总是更好掌控。

就在她与库赞互相试探对方底线的时候, 那些被赫佩尔留在不同国家的暗棋也开始了各自的行动,他们早就筛选出了能够利用的人员名单。

现在到了可以“深入交流”的时候,说不定她又可以多拥有几个Mr.或Miss.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在她操心的范围里, 赫佩尔现在只想好好的过完这一天,毕竟这次重逢十分难得,短期内大概率不会再有了。

离开咖啡店之后, 两个人回到了集市所在的长街。这个国家有着在欢庆之日往脸上涂抹油彩的习俗, 可以画成固定的图案, 也可以只是随意的线条,没有什么死板的规定。

赫佩尔站在角落里对比了几家给路人现场上妆的摊位,最后挑了一家人最少的去排队, 她真的很讨厌排队。

为了提供趣味性, 客人可以选择是让画师帮忙上油彩, 还是自己DIY。赫佩尔选了自己动手,她站在那些瓶瓶罐罐面前选起了颜色, “你想要哪种油彩?”

“都可以。”库赞对颜色没有什么偏好, 他跟着低头看了眼那些小罐子,“不是黑色就行。”

赫佩尔拿起了紫色的油彩罐, 用配套的勺子挖了一小块放在手心, “是我的错觉么, 我感觉你好像在点我。”

确实话里有话的库赞开始装傻, “只是觉得和节日不太搭。”

赫佩尔用食指晕开那些紫色,弯腰对着镜子在自己的左脸上一气呵成,画出了完全不可能出自她手的繁复图案,“不是黑色就行,那你要不要试试红色。”

她将红色的油彩挖出一小勺,与掌心的紫色混在了一起,然后当着库赞的面在指尖燃起了一簇暗红色。在确认库赞确实看清之后,她才去蘸取了手心的油彩。猫头鹰恶劣的笑了起来,连带着画在她左脸上的神秘花纹也跟着散发出古怪的恶意,她举着那只手,仰头与库赞对视起来,“我允许你拒绝。”

有困顿从库赞的眼中散去,像是无需思考,他弯下了腰,清醒着将自己送到了猫头鹰小小姐的手上,“为什么要拒绝呢。”

赫佩尔看着凑近的库赞,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勇气可嘉。”

猫头鹰不再笑了,她面无表情的加大了一点指尖的【愤怒】,然后带着并没有混合均匀的紫红色点在了库赞的额头正中间。她无视了库赞瞬间暴起的青筋,顺着他的额头一路缓缓向下,将颜色涂抹在他的鼻梁、嘴唇、下巴,又顺着右侧的下颚骨一路向上,涂过耳廓,绕过颧骨,最终停留在右眼下方。

那是一条连续的彩色线条。

赫佩尔注视着库赞的眼睛,看着在【愤怒】下保持着清醒的他,再次加大了指尖上的能量。她顺着库赞右眼正下方的位置一点一点的,涂上了最后的线条,像是一道紫红色的眼泪,“听到了吗?那些声音。”

赫佩尔收回手,在自己的右眼下也画上了同样的竖线,“不甘、愤慨、怨恨,一切愤怒的集合。”猫头鹰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有些森然的笑,“但我给这些声音换了个好听的名字,我称之为战歌。”

“现在你听到了我的战歌。”

“……你每天都在听吗?”

“是啊,每天,无时无刻,而且不止这一首歌。”赫佩尔又蘸取了一点金色,她甚至不用镜子,就可以在左脸上将那个繁复的花纹再次分毫不差的画出来,“不过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暂停键。这个花纹好看吗?”

库赞直起身,他迟疑了

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捧着赫佩尔的脸用拇指蹭了一下那个花纹,“这是什么?”

“是我的秘密。”

猫头鹰一偏头,直接枕在了那只手掌里,“今天是不是有40度?太热了,快点把冷气打开。”

赫佩尔不想再深谈这件事,于是释放出了换话题的信号,可惜这一次库赞并不想顺着她的意思。他依言控制着能力将两个人周身的温度降了下来,可他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那个和你一起大闹玛丽乔亚的鱼人,再次现身的时候身上也有着类似的图案,那也是你的能力。”

“那是什么?”

他拇指微微用力,将赫佩尔的脸颊按下一个小坑。

猫头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她仔细的【听】了一会库赞的情绪,然后新奇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她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你让我看到了一种全新的颜色。”

“……”

库赞隐晦的磨了磨牙,对赫佩尔这个不讲道理的能力有些憋气。他的一切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她可以跳过所有浮于表面的语言直达真实的深处。这时常让他感到被动,以及一丝无法避免的窘迫。

赫佩尔一巴掌拍走了库赞捏着她脸的手,转身向人群汇集的广场走去,“快来,过节的时候就要好好过节,要是坏了我的规矩,我就连你一起揍。”

猫头鹰顺手买了两个橘色的氢气球,她将自己的头发一分为二,然后将氢气球系在了发尾,“你要不要也系两个?”

“……不了。”

抢节奏失败的库赞深吸了一口气,放弃抵抗的跟上了赫佩尔的步伐。他觉得自己的脸皮成功的逐年变厚,已经不会再轻易的感到尴尬或无所适从。

猫头鹰一路小声哼着歌,一会买一顶太阳帽,一会买一条丝巾,不一会的功夫就完全融入了本地的居民,看上去别无二致。

“别那么严肃嘛,我亲爱的库赞先生。”她原地转了一个圈,氢气球顺着惯性撞在一起,又被风吹到了两边,“狂欢节就是用来放纵的,狂欢的时候不需要思考,也不欢迎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