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姜把信给了宋峥,淡淡道:

“走吧,别耽搁了,此行正好做回黄雀。”

……

荆州,村落的一处屋舍内,辛宜抱着阿澈,浅浅入眠。

已许久未曾见到阿澈,她心中疼惜得紧。可越看阿澈,那张相似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

听阿兄说,那么多人围堵季桓,今夜季桓必死无疑。就算乔茂胜了,那他可会放过安郎?辛宜抱着阿澈,连心都紧紧揪在了一起。

天明时分,辛宜想去看看陈绿香,还未进屋,就被怜姜的人拦在了外头。

“绿香?”辛宜有些焦虑,攥着裙摆在门前徘徊。

“夫人还是等小姐回来再定夺吧,切莫为难老奴。”嬷嬷道。

她口中的小姐,自然而然是乔怜姜。辛宜不好再为难她,既然怜姜姑娘扣下绿香,也总有她的道理。

辛宜叹了口气,蓦地想起来城西的追兵。季桓派了轻骑,避开乔茂趁雨夜护送她们,偏偏乔茂的人能那般精准的追上来。

她心中有了些许把握,最后再看了那门扉一眼,转身离去。

她在茅草屋中陪着阿澈的几天,附近时不时传来夜枭的悲号。也不知是不是做梦,总能听到兵刃相接的声响。

惴惴不安了几天,终于在第三天,阿兄回来了。

“阿兄,怜姜姑娘呢?”辛宜没看见那火红的身影,有些疑惑。

哪知,宋峥刚下马,登时就冲上前抱住了她。

辛宜霎时惊住,想挣脱,却被宋峥抱得更紧。

“绾绾,我们终于大仇得报!”

第99章 “我只要这两样东西!”

“绾绾, 我们终于大仇得报!”

宋峥话音刚落,见辛宜依旧怔愣,他心中大喜, 又道:

“绾绾,季桓死了!”

“季桓死了哈哈哈!”宋峥许久没有这般开怀,当即着人搬来了几坛酒,放在院中的石台上。

“季桓……死了?”辛宜面色依旧怔愣, 口中继续呢喃着。

他死了?就这般死了吗?虽然她一直恨不得他去死, 可听到季桓死了的那一刻, 心中却不是喜悦。

过去的她像在狂风雨骤波浪翻滚的湖面上的艰险前行的一叶孤舟。

此刻, 忽地云消雨霁, 风平浪静后,那叶轻舟依旧在湖面上飘浮着, 荡来荡去。

“怎么, 绾绾不开心?”浓醇的酒香迎面扑来,宋峥拧着眉心,面色凝重。

辛宜摇了摇头,季桓死了,她应该比谁都会开心。从此再无旁人过来搅和她与安郎的生活了。

她是该感到开心。

“只是有些不可置信。”辛宜蹙眉神情淡淡道。

与她从年少到如今,将近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在纠缠的男人,那使她少女怀春, 冷落她,抛弃她,折磨她的男人彻底死了, 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他死了最好。”辛宜执起宋峥递过来了酒盏, 眸色淡然,浅抿了一口。

“他是怎么死的?”辛宜问道。

宋峥见她这般,才放下心来,继续给她斟酒,不屑笑道:“绾绾觉得,乔茂五万大军围他区区几千人马,他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去?”

“他向来傲慢狂妄,山上虽易守难攻,可雨后山洪突至,不用乔茂出手,他自逃不掉。”

宋峥越说心头越兴奋,继续道:“想来他也是自幼养尊处优惯了,冀州与扬州不同,兴许季桓连山洪都没见过。又怎会算到这一茬?”

她利用山洪,摆脱了乔茂的追兵和季桓派来的轻骑。此刻听闻季桓也葬身山洪,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季桓葬身山洪,是否死得太轻易了些?季桓那种人,她杀了他数次,他都没死成。

可阿兄说得对,乔茂大军兵临山下,季桓以少战多,胜算本就不大。

辛宜默默点着头,又同他问了怜姜的事。

宋峥眼眸微眯,高耸的眉骨萦着复杂,“季桓身陷山洪,乔茂那老东西跟的太紧,也没逃脱,乔怜姜去寻乔茂的尸身了。”

“她把乔茂的尸身送回了丹阳。她想要扬州……这一套总少不了。”

“你也莫担忧,韦兄过些时日就会来了。”

辛宜细细思量着他的话,抿着唇。长眉舒了又拧,忽地抬眸,目光复杂道“可找到季桓的尸身了?”

许久不曾如此得意,宋峥唇角扯着笑,呷了口酒,试图把这件大快人心的事告知辛宜。

“若父亲和义父在天有灵,定然能死而瞑目。绾绾,我起初也和你这般担忧,季桓诈死。”

“我沿着山洪去寻季桓的尸身,还真在山脚处的碎石淤泥上叫我找到了。”

“他作恶多端,也算苍天开眼。连乔茂那老东西好歹都留了个全尸。季桓全身上下,早已被野狼啃得血肉模糊,半边身子都被狼吃完了。”

“我寻了不少人,从骨骼身量,还有左手中指处的断指来看,确认那人就是季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