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礼太清楚她的性格了,太懂事,可他不喜欢她这种时候的懂事。他低着头靠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闭了闭眼,声音愈发低哑:“没关系的,疼就喊出来,这种时候,不需要你懂事。”

“……没有很疼。”南烟声线颤动,可还是坚持。

“小骗子。”她不疼,疼的是齐聿礼,齐聿礼心疼得要命。

一路到医院,南烟都没喊过一声。

直到她被送进温云庭的会诊室,温云庭给她检查时,手按压着她脚腕,检查到底是哪里崴了,他一边按,一边问“这里疼吗?”,按到某处时,南烟拉着齐聿礼的手陡然加重,指甲都快嵌入齐聿礼的手背了。

“疼!”她喊了出来。

“拍个片吧,不确定是不是单纯的踝关节扭伤,看看有没有骨折或者骨裂,根据检查结果来判断。”温云庭看向齐聿礼,“我叫人送轮椅过来,还是你直接带她去拍片?”

“我抱她过去。”齐聿礼不想等轮椅,浪费时间。

温云庭:“行,我通知一下那边。”

因是私立医院,工作效率非常快。

没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南烟不是普通的踝关节扭伤,而是骨折。

温云庭替她打石膏的时候,忍不住戏谑几句:“行了,这个年哪儿都别去了,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让你家齐三伺候你吧。”

“家里还有阿姨,”吃过药打了针后,疼感褪了大半,南烟说,“而且我只是一条腿骨折,不是没了一条腿,也不需要特别照顾。”

“上厕所也让阿姨扶着吗?”温云庭直击要害。

“我可以自己去啊,”南烟朝远处的轮椅抬了抬下巴,“坐着我的轮椅去不就行了?”

“好独立自主一女人。”温云庭忍不住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南烟谦虚一笑:“新时代女性都这样。”

谈话间,石膏打完。

因要过年,温云庭没让南烟留在医院观察。别说齐家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传统家族了,即便是普通人家,也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待在医院的。太晦气。

而且南烟要是感觉到身体不适,随时也可以打电话给温云庭,让他过去检查。

温云庭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三人便一同离开医院了。

医院的停车场分外清冷,空气里掺杂着医院特有的阴冷感。

傍晚四点,冬日的阳光早已拉下帷幕,天色暗沉,带给人一种逼仄感。

到医院后,齐聿礼就没怎么说话。而她检查时疼的那一声喊,喊完就看到齐聿礼的面色冷削得可怖。多半是心疼的。

在医院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齐聿礼始终寸步不离南烟身侧,除开抱她做检查那段路,其余时间里,他的手都是拉着她的。

思及此,南烟低头,看到二人十指紧扣的手。

她翻了翻手,把他的手背朝向自己。

果不其然,刚刚疼的她用力抓着他的手,她收敛不起力度,以至于他手背有着被她指甲戳的渗出触目惊心的红血丝。

“疼不疼?”静谧车厢里,南烟蓦地开口。

齐聿礼垂眸,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对自己手背上的伤视而不见:“没什么感觉。”

南烟:“大骗子。”她顿了顿,“都流血了。”

齐聿礼沉默,稍顿片刻后,他松开和她十指紧扣的手,改为抱住她,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他喉结滚动,沉声道:“对不起,是我反应慢了,没及时拉住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在隔壁学校开会,所以写的少点儿,争取明天多写一点哈。

第七十五章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和你没关系,”南烟想缓和当下的气氛,故意逗他, “怎么你们兄妹俩,一个两个都把错推在自己身上?明明是我自己走路没看路。”

齐聿礼没说话, 只是搂在她腰间的手, 细细地捻磨着, 极温柔缱绻的力度。

他靠在她耳边, 温热的呼吸蔓延,过了许久,才开口:“还疼吗?”

南烟:“还好。”

齐聿礼嗯了声, 之后,再没说话了。

回到家里, 家里人都迎了上来。

就连齐老爷子也来到齐聿礼和南烟的房间, 他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关心完南烟后, 一转身,方才和蔼的面色瞬间被严肃取代。他面色凝重,厉声道:“跟我出来。”

南烟心道不好,想阻拦, 但碍于腿伤,没法跟出去。

隔着一面墙, 她隐约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的老爷子的训斥声。

齐聿礼是齐老爷子最重视的孙子,小辈里他最为优秀,所以从小到大, 其余人或多或少受到过齐老爷子的责罚, 唯独齐聿礼没有。就是因为没有受到过责罚, 所以这次齐老爷子的火气旺盛,训斥的话一茬接着一茬,声音响的几乎破音。

南烟于心不忍,想出去劝几句,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她的问题,怎么大家伙都没怪她?

可是齐聿礼这死变态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明知道齐老爷子怒气汹汹地过来朝他发飙斥他没照顾好南烟,还故意把轮椅放得远远的,像是怕南烟碰到一样。

廊道外的训话俨然漫长,没个把小时停不下来。

南烟没辙,拿出手机给齐聿礼的父亲齐白瑜打了通电话。

齐白瑜似乎是早有所料,甫一接通电话,长驱直入道:“他爷爷对他要求严苛,对你又宠爱有加,现在看你受伤,老爷子不舍得骂你,总得找个人骂一骂。聿礼当时又在现场,自己的老婆自己没照顾好,你说老爷子不骂他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