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央和蔡卡儿都不说话，想起计飞大二那年的遭遇，两人心里不由一阵泛酸。

蔡卡儿捏熄烟蒂，缓缓走到计飞身前，拥住她：“计飞，你是善良的，也很聪明，所以不要为了无谓的人和事纠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和吕央都是一个意思，希望你心里不要再有怨恨。心里有怨恨，再良善的事都会变成毒素，这种心理，只会影响你往后的人生。而伤害你的人，让你心起怨恨的人，却可能一直逍遥快活着。想想就来气，你可别钻牛角尖，否则我和吕央会拿刀直接砍你。”说到最后，半是威胁半是玩笑了。

计飞仍旧撇嘴，反手搂住蔡卡儿，又厚脸皮地搂住吕央，笑脸滚烫滚烫：“以前是我太小不懂事。吃过一趟亏，才懂得保护自己。放心，虽然我不愿意提以前的事，但其实我心里没有疙瘩。”

没有疙瘩才怪。当然，吕央和蔡卡儿都知道她脾气，也知道她的坚持，所以默契地不再多说。

第 2 章

对于相亲这件事，计飞本来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她不期待能通过相亲获得什么，也就不计结果，更不担心碰到网上说的那些极品男。不过李主任一天两天地在她耳边吹风，吹得她心里一阵发麻，也紧张起来。

相亲那天，计飞差点都忘了那回事。李主任颇不满，上下打量她穿着，皱眉：“我应该提醒你穿成熟点的。”

计飞拍拍自己身板，笑道：“李主任你别搞那么严肃，朴素是女人的美德。”

李主任扫视她，笑骂道：“你哪里是朴素……不过这样穿也不错，很可爱。”

对于可爱这词，各人有各人的理解，于计飞来说，不过就是个形容词。计飞抿嘴笑笑，知道自己身板顶多就称得上可爱，于是很理所当然地，全当李主任那是夸奖了。当然，对于自己的脸蛋，计飞还是自信的，不过这是个轰隆轰隆往火星奔的世纪，美貌算得了什么，实在丑了，去整个容也是个美女，所以计飞从不拿样貌当武器。按她的意思，以色事人，能得几时好当然，这句话不是她说的。

计飞本来可以按约定的时间到约定的地点，可约定的地方实在太难找了，她不免哀叹，怎么之前不查一查那地方。左右打听，才发现原来在另一个区最豪华的商厦里，计飞狂奔而去，到门口，一看时间，迟到了。

她气喘吁吁地走到座位上，对面的男人抬头：“计飞？”

计飞不慌不忙坐下，虽然还喘着气，可那徐徐抬眼的架势，还是很淑女的。她微笑对上男人的目光，点点头，又道：“你是王起泽。”

那男人便笑了，白白嫩嫩的皮肤，笑的时候很阳光，很……帅气。计飞实在不想用这个词。

“下班高峰期，肯定有点堵车。来，先点菜。”王起泽递过菜单。

堵车……是想提醒她迟到了吧。计飞玩味，不动声色地接过菜单，随意点了几个菜。

两人客客气气地闲谈着，优雅地吃着火锅。王起泽仔细看了看计飞的打扮，笑问：“计小姐觉得这里环境如何？”

计飞随意扫过店里布置，才惊觉这家店装潢得很像西餐厅，浪漫的色调，轻缓的音乐，清香的空气，安静的客人，全不若外面那些人流量大火锅味重的店铺。

“环境很好。”她真心赞叹。

王起泽笑笑，夹了些菜进自己碗里：“本来要订西餐的，但李主任说吃火锅热闹，就订了这里。”

西餐老土了点，幸亏没订，计飞抿抿嘴，实话实说道：“幸好你没订。”

王起泽抬眼：“哦？”

“我不大吃那一套。”她笑着看他的反应。王起泽果然扬眉，笑看她一眼：“计小姐说说喜欢吃哪一套？”

喜欢吃哪一套？计飞一愣，她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都是凭感觉的。”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夹了些菜，放进他碗里。王起泽缓缓对上她泰然的微笑。他的表情是诧异的。

“你别介意，我有给别人夹菜的习惯。”计飞笑着解释。

“是好习惯。”王起泽已恢复帅气的笑，低下头慢慢嚼着菜色。

第一次相亲，计飞没有足够经验，整顿饭下来，就是王起泽问什么，她懒懒地答什么。中途王起泽起身上洗手间。她目测他身高，至少在180以上。出火锅店的时候，他先她一步，替她开门。她立在门口，等他去取车，王起泽把车停在她身前，笑着请她上车。计飞看了下，是大众新出的一款十五万左右的两厢车。

王起泽笑着看她，解释道：“出门的时候找朋友借的，怕回去的时候打不到车。”

是他朋友的吗？计飞嘴角浮起一丝笑。

第一次见面，除了象征性地问问从李主任那里得来的有关对方的信息，大概也不便再谈更深入的话题，更别说第一次见面就约出去唱K喝酒。于是王起泽送计飞回家，两人一路随意地闲谈着。

从侧面看过去，王起泽真是个耐看的帅哥，当然，正面看，也很帅。他似乎察觉到计飞的打量，偏头笑看她一眼，随意聊道：“计小姐今年大四，在李主任的公司实习？”

终于谈到私人问题了吗？计飞点点头，便不说话了。按道理，她该礼貌地回问，问他在哪里工作，做什么……但她对这些问题实在不感兴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在计飞看来，这个相亲应该是失败的。虽然王起泽很像块香喷喷的肥肉，被很多人觊觎，而她也有点动心。但问题是，她觉得对方并没对她动那个心思。

“我房子租在学校旁边，跟两个朋友一起租的。”计飞指着前面的教师府院，“就是这里，对，就停这里吧。”她微笑着看王起泽，“谢谢你送我。”

王起泽极其灿烂地笑着：“上楼吧，我回去给你电话。”

计飞点点头，优雅地转身。

“计飞！”她回头，看到王起泽探出头来，朝她眨眼，“不许关机。”

她……意图那么明显吗？计飞立即扯出一个笑，表示一定不会。

在计飞意识里，这一场相亲，一定会无疾而终。从李主任那里八卦来的消息，王起泽家里条件很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李主任没有透露。当然，从刚才王起泽强调那辆大众是借来的迹象看，李主任很可能夸大或者虚构了事实，而目的就是让计飞满怀期望地去相亲，以衬托李主任的热心。

王起泽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可是，这个世界有钱又帅的男人，哪能让计飞碰到？她开的那些条件，有钱，帅，不花心，会做饭……不过都是敷衍李主任的借口而已。至于王起泽符合条件中的哪几条，她目前还不感兴趣。

吕央和蔡卡儿极其热切地盼望计飞早点回家汇报情况。计飞换了鞋，把包包一丢，很识趣地窝进沙发里等她们发问。

“看你表情，那男的估计没什么希望。怎么，人很丑？”吕央坐她旁边，搂她一下以示关切。

计飞笑着推开她：“不丑，很帅，笑起来很撩人，我差点就被他迷住了。”

阿卡倒了杯水给她，慢条斯理地睨她一眼：“那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是他长得太好看了。”见两人瞪自己，计飞叹口气，细细道来，“他谈吐举止很有礼貌，家世应该不错。我目测了下，他身高大概在183左右，对我来说有点高了。我给他夹菜，他诧异了下，立刻像没事人一样，我想大概是他修养太好，不好意思表现厌恶，而修养好的人，家庭条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种种迹象表明，这种人，我高攀不上。”

蔡卡儿和吕央相视一眼。计飞笑着拉开包包，拿出手机：“不过刚才那辆车是他借的，我猜他也没多少钱。”

“所以你也没有完全否决他。”蔡卡儿直接指出她心思。她关了手机，咧嘴：“对啊，人帅点没关系。他没有钱，我和他还是平等的。”如果太有钱，她要不起，那就不如不开始。

她和吕央的恋爱态度是一样的，如果对方帅，没有钱或者一般有钱，她们可以接受。如果对方只是丑点，一般有钱，也可以接受。如果又帅又有钱，只要对方真心，也可以试一试。如果又帅又有钱又有背景……那就只好免谈了，她们自认要不起。

而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她们的爱情观跟大多数人的一样，被扭曲得不成原貌。谈个恋爱，还得看对方的条件，若对方条件太好，还得小心翼翼地忌讳，就怕自己配不上对方。更无奈的是，她们心里即使有抵触，到最后还是会跟着生活流，而最终被生活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