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兮不是问她还?生不生气?吗?

他等回来?便是了。

*

凝辛夷敢说,传话的紫葵那里敢原话照搬。

天色已暗,整座谢府却?璀璨辉煌如白昼,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为第二日的大婚做最后的准备。

宾客自然是要请的,纵无?高堂,但扶风郡的大小官家,世交街坊,林林总总,这流水席怕是要如从前那般,从门?堂而起,直至将谢府那条四十九丈长的宽阔甬道占满。

这还?是在谢晏兮没有宴请谢家昔日不在扶风郡的老友,而凝家一早就已经两方?商议过,不必劳师动?众,凝家宾客由凝府在神都宴请,也不必再走?回门?这一遭形式的情况下。

紫葵没入穿梭忙碌的人群,穿过无?数不灭的明灯,踏过一扇又一扇层叠角门?,最后犹豫不定地站在了谢晏兮的宅院门?前。

凝辛夷在凝家时,便住惯了东苑,来?到谢府,也二话不说直接搬入了东侧的栖雾院。而按照南姓世家的规矩,长子居东,换句话说,这栖雾院理应原本是谢晏兮的院落,即便如今修缮一新,或许连昔日的影子都不剩了,也理应依然是他的地盘。

但他竟然看?起来?对?凝家小姐如此霸道且毫无?商量的行为并无?太多异议,听闻她的居处后,转身就踏入了西苑,好似毫不在意。可依紫葵那日对?他一手提着妖尸而来?的第一印象,她却?又深觉,这位公子,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好相与模样。

就算真的好相与,也应当只是对?她家小姐,并不会惠及他人。

紫葵万不敢僭越,飞快压下心头?所思,在门?口等待通传,在心底想了不少一会儿的措辞。

又转而想到那日谢晏兮身边的元勘来?栖雾院时,她可没给他半分好脸,难免些许担忧自己会不会也被为难。

岂料她没等多久,就已经被引了进去,虽然没见到元勘,也没见到谢晏兮,但有些忐忑地禀明来?意,再从西苑出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是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雕花鎏金漆木大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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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量绝非凝辛夷说的一根金钗那么简单。

还?是说……这位谢家公子就喜欢这种排场,哪怕只是归还?一根金钗,也要用这种重器来?装?

紫葵深一脚浅一脚,怀着茫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心翼翼将那看?起来?就不简单的漆木箱子抱了回去,呼吸还?没平复下来?,凝辛夷已经俯身用一根手指挑开了箱子。

随着上?盖的开启,约至膝盖高矮的雕花木箱中的机关被激活,自己一层层缓缓翻开,露出了内里流光溢彩,华美绝不输于凝辛夷此前那一套金钗头?冠的一整套嵌百宝累丝金头?面。

各色宝石光泽流转,整个房间都被这一套头?面照得金碧辉煌,饶是紫葵在凝家见多了好东西,此刻也不能否认,南姓世家的底蕴确实……也有点东西。

“小姐,您看?这……”紫葵悄悄去看?凝辛夷的表情。

却?见她的目光在上?面寥寥转了一圈,并不怎么为之所动?,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也还?行,明天就它吧。对?了,我让你转达的话说了吗?”

紫葵刚刚松了一口气?,闻言,沉默片刻,又跪下了。

凝辛夷挑眉:“又怎么了?”

“谢公子回话说、说……”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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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竟有点结巴。

凝辛夷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说什么?”

“说若是小姐愿意,直接在洞房等他也未尝不可……”紫葵声音越来?越小。

凝辛夷等了等,没有后文。

“就这样?没了?”凝辛夷问。

紫葵心道这已经极尽羞辱了,换句话说,简直就是不想让小姐出现在宾客面前,还?要怎样?

凝辛夷却?仿佛没听到其中意思般,随意挥了挥手:“行了,没有别?的事,就先?这样吧。”

紫葵到底追问了一句:“那明日大婚……”

凝辛夷似笑非笑看?过来?:“你我身形差不多,不如你替我?”

紫葵快要哭了:“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种胡闹之言!”

凝辛夷这才慢悠悠道:“既然这样,你便去元勘门?口守着,等他画好了符,便立刻取来?。记得要在明日的第一缕阳光照耀之前贴好,我的屋子四角,要贴四张。”

紫葵认真听着,称是,退了出去。

去元勘院子的路上?,她才倏而意识到了什么,后背慢慢出了一身冷汗。

屋子四角,四张。

可那里,她已经贴了别?的符……难道小姐发现了?

但那明明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紫葵蜷着手指,又快步跑了回去,将那四张符小心翼翼撕下,却?到底舍不得扔掉,悄悄贴在了自己房间的四角。

贵妃榻上?看?似小憩的凝辛夷倏而露出了一个轻轻的笑。

*

夜渐深。

谢府的灯火却?能照亮扶风郡城的半边天穹。

就连元勘房间的灯火都亮了通宵,三清之气?缭绕,显然虽说不情不愿,但屋里的人还?是正在老老实实画符箓。甚至在画之前,因?为没听说过什么符能辟邪还?能招福而翻了许久的道文。

满庭则守在谢晏兮身边。

旁人不知,他自幼便受谢晏兮照拂长大,却?最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