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结了?诊费,他还有什么理由来见她呢。
姜芾道:“不需要施针了?,你把家里?那些药喝完就能痊愈了?,还是把诊费结了?吧。”
凌晏池顿了?顿,“可我总觉得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再施一两日针兴许会好的快些。”
第46章 同舟 姜芾,我偷偷跟你去
姜芾嘴角微抽。
她就没见过有人上赶着挨扎的。
她记得上回也有个男子?来找她看病, 明明是小小的伤寒,老老实实喝几日药就好了?。可?这人却挨不住这一点病痛,回家就把三日的药全煎了?喝下去, 结果上吐下泻, 弄巧成拙。
这样的人很常见, 一般都是些不识字也缺乏见识的百姓。可?她没想到凌晏池此人饱读诗书,还是长安城大才子?呢,对有些事也免不了?愚昧啊。
“你又不是大夫,我说不需要施针便不需要了?, 你那是内伤,还会?轻微疼痛是正常的, 要靠慢慢喝药调理?,就算扎成个筛子?也不可?能立刻就会?好的。”
她说话?是有些不客气的。
换做是旁人,她或许尚且能笑着解释一两句, 但是面对他, 她不知为何, 做不到心平气和、若无其事。
其实她原本也是能像对待陌生人一样淡然面对他的, 可?就在他一次次逾越的话?语与?举止中?,她做不到了?。
有些事一旦刻骨铭心, 哪怕嘴上说忘了?, 心里也是忘不掉的。
她扪心自问, 她还是怨他的。
他的接近, 让她越发想躲避、想与?他划清界限, 想用这种冷淡的方式赶他走。
“是我莽撞了?。”风中?,凌晏池的声音有几分涩,“那诊费是多?少?”
他没有办法了?。
她不喜欢他的接近,他只能由着她, 哪怕是做朋友,往后也总能见一见,能见面也是好的。
若逆着她的性子?来,她是再也不会?搭理?他的,他知道。
姜芾去屋里拿来病例册、账本、笔墨与?小算盘。
凌晏池看出她要算账,出言试图阻止,“你我之间,也无需这般见外,诊费是多?少,我直接付给?你便是。”
姜芾陡然抬眸望着他,将他盯得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我们?也不算生人了?,彼此间的信任还是有的。”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姜芾坐在柚子?树下,将病例册与?账本垫在膝上,破天荒招呼他过来,“我算账向来是与?患者当面结,省得日后扯皮。”
她一招手,凌晏池就过去了?,站在她身旁。
她坐下后比他矮了?一截,她的秀发若有似无蹭在他臂弯,几缕青丝轻盈柔美。
他在暗暗回忆,她的发丝流淌在他掌心时,那种触感是怎么样的?
她在低头写字,每个字尾有个小钩子?,似乎是她的专属习惯,端正中?带着几分灵巧,异常……可?爱。
“你看”
他被她的声音拉回思绪。
姜芾拨动两下算盘珠子?,将账本移给?他瞧:“药钱是三百五十文?,诊费是两百文?,一共是五百五十文?。”
“好。”凌晏池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只飞快看了?一眼账本,便解下钱袋,拿钱给?她。
诊费结了?,他来见她的理?由也没了?,再站在这便显得有些不自在。
“往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他只希望她在某处见了?他不要转身就走,他们?之间,也就只剩一个他自以为的朋友的身份了?。
姜芾合上账本,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云淡风轻道:“你是官,我是民,你把我当朋友,那自然是我的荣幸。”
凌晏池并?未对她的回答感到欣喜,而是郁闷。
这算什么,她的意思是,都是他一厢情愿吗?
他走回了?家,不知要怎么做才能消她的气。
难道当年,他还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或者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没说清?
他绞尽脑汁,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到或许是他从前不在府中?时,家里人欺负了?她。
那段时间,他一心记挂周濛初的案子?,没有多?看她一眼,没有多?关心她一分。
这确实是他的疏忽,是他愧对她之处。
可?事到如今,已经过去的事,为时已晚。就算他跟她说他们?重?新在一起?,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她愿意听吗?
她会?把他骂一顿,说他有癔症,叫他去治病。
他如今半分也不敢触怒她,只能循规蹈矩地克制,能做朋友也挺好的。
第二日,赶上休沐,他清早起?来便开始着手处理?还未看完的卷宗。
上回在县衙接触的一桩案子?,马家村的一户七口之家一夜之间被灭门,凶手高大朋杀人潜逃,至今下落不明。
他来湖霞村时特意吩咐信得过的几位手下去调查高大朋的人际,调查了?这么写日子?,今早便有消息了?。
那一批差役是他从前在江州任县令时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些人对他敬重?有佳,不服郑谷的管束。
他吩咐下去的事情,这些人桩桩件件都办得干脆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