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父亲虽官职不高,却是禁军左骁武,手掌兵权,因此,傅氏面对空有爵位而无实职的姜父,很有几分底气。
姜父急得来回走动:“云麾将军,那可是从三品,岂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
夫妻十几年,姜父这个人傅氏再清楚不过,才华平平不得志,却满心不甘,儿女都是他钻营权位的牺牲品,谁也不敢得罪,便是隔了一条街遇见高门车架,也早早避退,胆子小的还没粒米大,可面对底下人,却极要面子,他人吹捧几句他就撑大应下,全然不顾自己两手空空。
若不是靠她嫁妆撑着,这伯府早就彻底败落。
“得罪不得罪的与我们何干?横竖姜回是死在谢家,若要拿人报复,那也该去谢家!”傅氏道。
姜父想想,是这么个道理,又不是他们害死的姜回,冤有头,债有主,也该去找对了门路才是,他若遇见云麾将军,便先哭诉伤心一场,再与他无干。
姜父背挺直了,眼眸一动,或许,还能谋几分好处也说不定。
“不过,看来那丫头与云麾将军有几分情分,若能凭此搭上云麾将军……。”
傅氏有些心动,嘴上却道:“那丫头死了三四年了,就算烧了高香能与云麾将军相识,还能有别的体面?”
瞥见姜父脸上那见眉不见眼的笑,明白定是在想那丫头,纵使知道他心中对姜回没有半点父女疼惜之情,仍有几分不快。
“亏你想的倒快,就不知是不是白忙一场。”
傅氏觉得薛衡这一场大闹,不是为了替姜回深冤出气。而是做戏,免得日后有人知晓他和姜回的瓜葛,参他个无情无义,得势忘恩。
眼下他正得陛下恩宠,便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也是重重举起,轻轻放下,倒不如自己先挑破,不必为日后担忧。
这么一想,这个薛衡倒是个有远见的。
姜父看出她语中酸意,忙抱住傅氏肩头去哄:“这还不是为了你我的萏儿梒儿的前程着想,萏儿如今不得晏王宠爱,膝下又无子嗣,梒儿空悬在家,也无着落。我都是为了他们打算筹谋。”
傅氏垂垂眼,脸颊贴上姜父肩头:“我自是知道你一心为了我们的儿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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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三人碰面
◎争鱼羹◎
惊蛰过后天气多变,夜里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到了第二日才停下。
皇宫青石阶湿漉漉积一层薄水,太极殿前玉石阶却干燥的瞧不出水痕。
剪穗礼行后的花枝早已选出优劣从低至高摆放,出人意料的最后夺魁的竟然是不争不抢的华才人,往后依次是宁妃,贞淑仪等。
华才人得了最重的赏赐,又听闻陛下夜里召她侍寝,敬事房的内侍离开后,华才人顿时惨白了脸,在殿中来回踱步,惶恐不安的像是立在悬崖边,最后竟然晕厥过去。
旁的嫔妃听到此事以为她是久未承恩,欢喜的过了头,暗地里嘲讽她没有福分,连送上门的恩宠也留不住。
后宫嫔妃拈酸吃醋暂且不提,前朝官员在下朝后也停步驻足,观赏品评一番,摆的越高的嫔妃父兄脸面有光,八面玲珑的官员适时恭维,倒是群臣和乐。
裴元俭向来不参与,连停都不停就要离去,却被皇帝的心腹太监拦下来,说皇帝召见。
若是换作其他大臣被单独召见,难免诚惶诚恐的同他说话暗地里打探一二。这位裴大人却从不多问一言半语,不知是陛下召见次数太多已然习以为常,还是天生冷性寡言。
总之,这位裴大人是除了陛下之外,他看不透的第一个人。
两人一路静默的朝前走,却不是御书房的方向。
裴元俭脚步停住。
太监回头。
今日他着进贤龙纹翅冠,金玉带銙,紫袍挺拔,幽幽淡淡的目光落过来,分明未怒,可气氛却一瞬间犹如寒霜笼罩,瞬间凝滞。
“吴总管,这好像不是去御书房的路。”
吴太监低眸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裴元俭还是不动:“前朝后宫有别,臣当止步。”
“烦请吴总管通禀陛下,臣去御书房外等候。”
吴总管笑呵呵去拦,连眼纹褶皱也变得和蔼亲切:“果然是陛下所说,裴大人最是忠心守礼,是半点僭越之心也没有的。”
裴元俭直视吴总管,目光平静如水。
“吴总管有话不妨直言。”
“呦,裴大人折煞了,我不过一介奴才,哪里当得裴大人这一句总管。眼下也无旁的事,只是长公主少不更事,许是曾得罪了裴大人,也不知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竟传的盛京满巷都是,将些捕风捉影的说的煞有其事,竟好似你们二人如仇敌一般。”
“裴大人知陛下对您犹为看重,可长公主又是陛下嫡妹,又方才寻回。譬如左右手,让你们哪一方低头陛下都……”吴总管长长一叹,一副难为犹豫却又迫切想要为主子解忧的模样。
然裴元俭并未如他意料的搭话,他只好继续说下去:“但陛下又不能任由长公主与裴大人心存龃龉,但长公主昨日方一回宫,便晕厥过去。”
裴元俭眼眸微闪,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黑眸,嘴角也噙着笑意,却深幽难测。
“吴总管这番话倒令本官甚是疑惑。”
“长公主为君,臣岂敢因些许小事记挂于心。”
可这话分明都是怨怼之语。
吴总管一口气憋着,剩下的话哽在喉咙,却又不免深思,难道这二人当真曾有过节、且势同水火?
但陛下的吩咐他又不能置之不理,便竭力扯笑,又将话说回方才。“长公主身弱。裴大人武功卓绝,又同长公主殿下乃旧识,”
吴总管不再打算绕弯,径直道:“陛下的意思是,劳您下朝后当做长公主殿下的禁卫,替陛下看顾一二,时长日久,了解彼此秉性,定能化解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