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最高层政府下的保释令,不识字的话,我不介意念给你听。”凯拉回。

这个人他是认得的,常年跟在陆熠身边,说什么足智多谋,长着一张白面书生脸,瞧着就是股弱书卷气,凯拉上下扫了眼觉得自己比他聪明多了。

陈醉将保释令搁下,越过凯拉看向贺聿生,“抱歉,我并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所以这张保释令对我来说形同废纸。”

贺聿生并不恼,手一横将凯拉推开,上前拍了拍他军领口,手至上到下衣摆口袋,他从里头摸出通讯器,当着陈醉的面朝那头摁下频道的按钮,将回声器搁在他耳边。

声音被调至最大,没过多久,那头沙沙声音传来,震到陈醉耳膜近乎破裂。

“11联队收兵撤回,11联队收兵撤回,收到回复。”

声音响了三遍,陈醉的已经有些发麻。

男人白净利落的脸上微怔,他没想到总指挥控台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陈醉推开耳边还在作响的通讯器,很快镇定下来,他身后的兵员也没打算放枪的意思。

屋外越来越多的兵力涌上,场面一再变换,这回陈醉得到的指令必然是极重,否则也不会冒违抗军令的风险继续进犯,是谁下的指令?不言而喻。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得罪了。”

陈醉一挥手,身后部队立马端枪缴人,他带来的人手充足,大约一个中队,乌泱泱地围得整座庭院水泄不通,场面上贺聿生人手不多,除去狙击手,剩下十几个佤联军压根不是这些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对手。

凯拉拔枪走出两步指在陈醉脑袋上,下一秒,他脑袋上也指了十几把枪,枪栓拉动,握在扳机上的手只需要轻轻摁下走个火,两人都会血溅当场。

然陈醉也不是那么好收拾的,将他枪口推开,冷声:“闹到兵戎相见的不太好看。”

贺聿生后退一步,手撑在沙发背上侧眸看了眼,将沙发上瞪大眼睛的女孩捞起,又朝向陈醉:“让女孩儿上楼躲躲没问题吧?”

陈醉瞄了两眼才点头,“当然。”

绘子从沙发上站起身,面上佯装镇定,客厅到楼梯的路被堵得严严实实,贺聿生牵着她的手,一行人老实让开条道,迎着所有人目光,绘子终于被带到楼梯口,刚准备转身,牵住她手掌的人却没了动作。

她站在一级台阶上疑惑看他,贺聿生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态度,漂亮又暗藏危险。

他将女孩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又替她撩开耳畔垂落下的碎发,凑近一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话。

绘子脸唰地白了,只觉浑身僵硬,后背冷不丁透凉。

始作俑者还是云淡风轻,松了手后还挥挥手示意她上楼。

陈醉站在身后看了个完全,除了没听清那句话。他扯了下唇角淡笑,真有意思。

待到绘子掩上门后,贺聿生才折身,转过脸的瞬间,笑眯的面色彻底撕下。

枪沿路指着,耐心耗灭,他走到陈醉面前,冷笑道:“你他妈要是敢落一颗炮弹下来试试。”

话刚落,不知是谁的枪走火,又或是谁下的命令,总之混乱中,一场枪战就此爆发。

陈醉虽然是文官不算个练家子,但平常训练得多,又加上被陆熠扔了一年进新军营,身手不是上乘也算利落,他反应很快,偏头躲过子弹抬脚踹落那把枪。

凯拉骂了声一拳打在他面中,又将人拽到沙发上当掩体躲子弹,陈醉擦去嘴角的血冷笑一声下令:“不需要留活口,直接歼灭。”

院外的人听了个透彻,子弹炸响在四处,这群人是野战军的纵队兵,身手和体力绝佳,与平常的佤联军相比甩出一层,即便有狙击手的作战也无法匹敌,所以没过多久,十几个佤联军皆数牺牲。

剩下两人,贺聿生扯过陈醉挡在身前,将发烫的枪口抵在他太阳穴处,挟以人质。

陈醉身上不少伤,都是刚才跟凯拉厮斗落下的,分不清是谁的血还是被谁打了枪,他咳了声,擦掉血迹:“不用管我,直接击毙。”

凯拉虽然没中枪,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边要应付陈醉的暗算,还要防那些士兵的子弹,客厅人挤人本就不宽敞,就算躲在掩体下也不可避免地被枪口擦伤,他擦掉脑袋上的血骂了声。

“他妈的这群人,再不来真要死在这里了。”

“再上前一步,枪口可不长眼。”贺聿生说。

门口的纵队长一时间失了思绪,抬手让人收枪。陈醉虽然是半道上加进来的指挥,但归根结底还是上级,倘若在收到撤退令的情况下还能牺牲这么多人,甚至死一个级别不低的将领,谁都没办法交差。

犹豫片刻他决定直接跟上面人通讯汇报,却不曾想,动作还没完陈醉先喊了停,“不需要打报告,直接击毙,听不懂吗?”

领队愣住,他们这已经算得上是违反军令,且他的直系上属并不是陈醉,对于这个命令他需要斟酌。仅仅犹豫的几秒,场面上的局势再次翻转。

外面响起绵延不绝的巨大枪炮声,以及螺旋桨的轰鸣。有了空中增援的制空权,院落外没有掩体的兵员全都成了活靶子,短短一分钟,满院可谓尸山血海。

连空气都飘着浓浓的恶臭血腥味。

别墅门口的纵队员反应过来不对劲,立马各自掩体,然而枪抵不过炮,佤联军兵源越围越多,五六分钟的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调出那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黑遭几百人,武装机调动五六架,将整个半山腰占领。

凯拉眯眼往上看,终于是从被敲烂的窗户外窥见直升机舱门外抬枪的人,恩蒙穿着陆战服戴着降噪机,闭一只眼瞄准地上的目标,配合武直机的下挂榴弹一枪又一枪扫荡。

外头解决的差不多了,所有火力掩护覆盖人,几架直升机索道攀下地面,一排人从半空滑索道迅速降落陆地。

恩蒙和翁邪两人打配合,单手举枪滑下索道后,进行精准打击扫荡。

屋内陈醉察觉形势不对,后肘一撑,将脑袋处的枪口偏开,嘭地一声响,子弹歪了,从他脸颊处划过,血立马涌出染红了那张白脸。

“你他妈挺有种。”

贺聿生骂了声,猛地扯住陈醉的头发往一旁掩体的梨木柜上撞,撞得他发蒙瘫倒在地上,模糊不清的状态下还想去捡地上的枪,只是没摸到边又被一脚踹开。

不过他还是抓到了枪,攥住扳机的指骨泛白,陈醉甩了甩脑袋从地上爬起,眼前是三个重影。贺聿生见他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嫌弃皱眉,又狠狠踹了一脚。

看着地上犹如可怜蝼蚁般的陈醉,他蹲下身,拍了拍那张被血染透的脸,还好心帮他扶上眼镜。

“你说说,不听好人言的结果多惨”贺聿生摇头啧啧两声,往他军装上擦去手上血迹,又站起身猛踹两脚,“你杀了我那么多人,我讨个债不过分吧?”

陈醉痛得失语,军装上满是血污,他手撑地强站起身,还没扶稳又是一脚猛踹腹部。

凯拉嘶了声,忍不住捂着腹部揉了揉,就老大这牛劲,再看那小白脸的弱样,不死也要半残。不过他还是挺意外的,贺聿生踹了那么多脚这家伙还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