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幽盈月嘴角轻轻抽搐着 笑道 “你死了 韩郎是会惦记一辈子。但我若是毁了你这张脸 他日再记起你时 永远只会记得一副丑陋不堪的模样 要不了几年 他便会忘得干干净净!”
她缓缓挺起了胸脯 回复了傲慢跋扈的模样 悠然道:“韩郎忌惮王兄 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过上一阵 等他消了气 我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现在他面前 他自会想起我的好。”
“就算和我在一起对不住你 那又怎样 只有美人的眼泪才值钱。而你们桑州 呵 谁都知道与幽州作对会是什么下场!桑州王和桑世子若是聪明 定不会妄想替你报仇。”
幽盈月偏了偏头 示意老妪动手。
老妪张口想劝 触到幽盈月冷冰冰的眼神 便知道此事已无商量的余地。
桑远远赶紧用手肘支撑着身体 爬向云床里侧。
如今能做的都做完了 只能尽力拖时间 等人来救。
鲛帐上的玉铃 其实是一枚枚传讯玉简。
韩少陵亲手布置的。多年之后 继承了桑远远的床铺、衣裳和男人的女主梦无忧 曾被它救过性命。
方才假装跌下云床时 桑远远已成功扯落了一只玉铃 亲眼看着它摔成两半 散发青光。
只希望……韩少陵今夜不要把身上的玉带扔得太远……
若是从殿门开始扔衣裳 一路扔到床榻的话……那可就太糟糕了。
桑远远一边躲避老妪那燃着火焰的指甲 一边胡思乱想。
她很快就被逼到了绝境。
火光撩过她的脸颊 带起阵阵刺痛。
就在危急关头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厚重的镂花青铜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踢开了。
一身玄色衣裳的男人出现在殿门那里 长长的影子延伸到殿中 阵阵无形的威压弥漫开 令人手足发软 喘不上大气。
他身姿挺拔 黑发披在身后 随意地睨一眼倒伏满地的侍女 气势更冷了三分。
幽盈月倒抽一口凉气:“韩、韩郎……”
他不是在宠幸那个梦无忧吗!
老妪连滚带爬扑到地上 以额触地 大气也不敢出。
桑远远淡定地看着男主朝自己走来。
路过幽盈月身边时 韩少陵脚步一顿 眉眼微垂 道:“以下犯上 该罚。”
韩少陵的声音很低沉 很有磁性 一听便是标准的男主音。而他的长相 确实像是雕出来的一样 棱角分明 浓眉大眼高鼻薄唇 无一处不精致。
气度自不必说。久居高位 三十出头的男人 正是最好的时候 面容年轻 气质却成熟沉稳 简直魅力非凡。
这样一个男人 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引得少女飞蛾扑火。
“韩郎!”幽盈月叫道 “你听我解释!”
桑远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二人。
生死危机已经解除 心中的不真实感又重新席卷上来。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看客。
韩少陵会听幽盈月解释吗?会。
他必须给彼此一个台阶。云境十八州 其实就是十八个诸侯国 关系复杂得很 牵一发动全身。
韩少陵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释放出任何与幽州交恶的讯号。
幽盈月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她怕死了幽州王是一回事 但她亦深知 在外面自己就是幽州的脸面 没有谁敢公然与幽州撕破脸 包括天都的帝君。
于是幽盈月收敛了情绪 盈盈拜下 道:“妾寻觅多日 寻到了木毒解药 第一时间便赶到回云殿 替桑姐姐治病 甚至来不及通知韩郎。”
她年纪比桑远远大 但因为桑远远是正夫人 所以她只能自称妹妹。
韩少陵鼓励地点了点头 低沉应道:“嗯。”
幽盈月抹了下眼睛:“可谁知 姐姐一醒 便口吐狂言 说是她对韩郎根本没有半丝情意 她 她竟对我王兄 有男女私情!妾 妾也是慌了头 又气她对韩郎不忠 这才打算教训教训她!”
她急急上前 拉住韩少陵垂在身侧的手 哀声道:“妾 并非黑心肠的人 只是想要吓吓她 让她再不敢这般口吐妄语!妾之言 句句属实 灰衣可以作证!”
韩少陵拍了拍她那只养尊处优的手 不动声色把它从他身上挪走。
他走了两大步 坐在了云床边缘 向着桑远远伸出手。
他看着她 目光灼灼:“来。”
“韩郎!”幽盈月又心虚又不忿地喊道 “她背叛你!这口气你能咽得下 我可咽不下!”
“够了 ”韩少陵的语气冷了几分 “回殿中闭门思过 无令不得出。此事孤自会处理。”
都称孤道寡了 幽盈月自然不敢违令 当即带着老妪退了出去。
回云殿中 便只剩韩少陵和桑远远 以及晕了一地的侍女。
韩少陵看着桑远远 唇角弯起 露出了进殿之后唯一的一个笑容。
桑远远望着这张笑得耀眼的面庞 心中暗想 若是头脑稍微不清醒一些 恐怕就要脑补他对自己独一无二了。
“是她说的这样么?”韩少陵问。
就算笑起来 这位年轻王者的气势依旧深沉。
桑远远垂下眼睛 道:“我不知道 我刚醒来的时候十分迷茫 她与我说了什么 我又回了她什么 此刻完全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