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好湿,好冷...”她抱怨的声音从他怀里闷闷传出来,带着那么一点无理取闹的小性子。
话虽然是这么说,却完全没有要把他松开的意思,手更是缠抱到他腰上,将人越抱越紧。
“外面下雨,忘了带伞。”季宴礼抬手将人抱住,低头在她埋靠过来的发顶上轻吻,声音温沉。
他没说自己在海城听到她失踪消息时的仓惶,也不提自己大半夜马不停蹄从海城赶回来的急切,甚至于在京市找了她整晚的惊惧,生怕找不到她的消息,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直到医院这边有人看到她,季宴礼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答应过,不到处乱跑吗?”他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责备也显得小心翼翼。
余笙好久没说话,埋着头,像是已经睡过去,好久才慢慢说了一句:“...我想我妈了。”
听到她的回答,季宴礼眼睫微动,他揉着她圆润的肩膀,轻声哄着:“那就再待一会儿,多陪陪她。”
余笙又沉默了,眼睫在他怀里扑动得像只落进网里的飞蛾,挣扎不停。
“我妈不止我一个孩子。”她突然说,像是怕沉默会让思绪跑到不受控制的地方,她的话突然多起来:“她还有个儿子,心心念念了好多年,一次也没有来过。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把我忘了?为什么她能记那个儿子那么久,却把我忘了?”
病房里的窗帘没拉,屋里还是暗的,像是被一层雾霭笼罩,唯有仪器上的光亮着,却也是模模糊糊,辨不分明。
她的声音又如梦中般虚飘起来。
“不是。”季宴礼低头吻着她的耳朵,低哄着:“她不是真的把你忘了,她只是对你太歉疚,也许是这份歉疚让她害怕认出你。”
余笙从他怀里缓缓直起身子,她抬起眼睛,视线落在他脸上。
季宴礼的脸很白,垂在额前的几捋发丝还在淌水,水珠顺着他高挺的鼻骨往下滑,房间里虽然开着暖气,但也禁不起这样的湿冷。
余笙眼睫眨了眨,对他说:“回去吧。”
她想让他走,季宴礼却顺着她的话回答:“那我们先回家,下次再过来。”
听到这话,余笙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说话。
第375章 | 0375 隐怒
季宴礼带她回了京市的住宅。
“怕季欣然吵到你,我们先住这边。”
他仔细向她解释,余笙却并不很在意,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季宴礼垂目看她,发现她眼睛呆木木的望着前方,似乎根本就没有再听。
他沉了一口气,将人放在沙发上,半蹲下身要帮她脱鞋。
余笙下意识要把腿收起来,却被他紧扣住脚腕。
他的力气毋庸置疑,她根本没法跟他抗衡,索性也放弃了抵抗,靠在那里,放任他动作。
脚上的鞋子脱掉,才看到从袜子里渗出的斑驳血迹。
季宴礼控制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握着她脚腕的手不自觉收紧。
“...疼。”余笙小小的抽气,才让他缓过神。
男人松了手劲,眉眼却是一片低沉 ? ,他强忍着怒意开口问:“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鞋不合脚吧。”余笙靠在沙发上,她对自己脚上的伤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眼神迷茫地四处打量。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好奇这里的环境,还是只是想借此逃避他的责问。
季宴礼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说瞎话。
将她手上的脚小心翼翼的搭在沙发上,男人站起身开口道:“等我一下,别乱跑。”
说完,人便从客厅快速离开了。
余笙终于转头过来,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男人一离开她的视线,脸上的怒意早已忍耐不住,他阴着一张脸,大步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灯都没开,关上门,季宴礼掏出手机便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很快接通:“季先生...”
不等那人说完,男人已经冷声开口,打断他的话:“林儒洲还不肯交代?”
早从陈姐那里得到余笙失踪的消息,季宴礼便查到了林儒洲头上,这一晚,他一面派人审着林儒洲,一边满城找人。
“...他说...您亲自过来问,他才会回答。”那人顿了一顿,终于憋出这句话。
说出这种话,无异于失职。
但林儒洲也不知道突然吃错了什么药,整个人与平日那副窝囊样完全不同,无论如何威胁恐吓,他都不肯开口。
季宴礼一直想知道林儒洲昨天到底跟余笙说了什么,奈何他竟不肯说,非要让季宴礼亲自来问。
“林儒洲的骨头终于硬了一回。”男人冷笑地嘲讽,他的脸浸没在房间沉冷的阴影中,眼皮底下泄露出的一点点眸光,全然已是淬入了杀意的寒芒:“给他留口气就行,我晚点过去,亲自问。”
...
余笙还在发呆,季宴礼就已经提了个药箱走了出来,坐到她旁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依旧是刚刚那套湿衣服,只是把外套脱了,只穿着里面的羊绒毛衣。
“你先去换衣服吧,一会儿着凉了。”余笙忍不住开口提醒。
男人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对她笑,但看起来并不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