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的男人没说话,只搭着腿,斜靠在座椅上,神色淡淡地吐出一口烟,青白的烟雾衬得他的面色越发冷沉,全然没有了刚刚好脾气的样子。
李导也愣了下,赶紧开口:“季先生开玩笑了,我们这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怎么跳得了芭蕾?”
季宴礼发出一声嗤笑,他转头看向李导:“怎么?没不愿意?”
那双冷厉的眸子,全然是不再掩饰的凉薄与凶狠。
刚刚还热络的气氛顿时冷窒,包厢仿佛沉进一片死寂中,全是僵冷的空气。
三人的表情同时僵硬,李导被季宴礼盯得呼吸困难,他喉咙艰难地动了动,眼睛悄悄挪向坐在季宴礼旁边制片人,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制片人一触到他的眼神,却是飞快撇开视线,低下头,一副看不到人的样子。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谁也不愿意去得罪季宴礼,何况是为了别人,关系再好,开罪圈里的上位者依旧不值当。
可这屋里全是人,大多都还是圈里共事的同事和下面的演员,让他们在这些人面前跳舞,无异于是把他们扒光了丢在人堆里,明摆了是要丢丑的。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以后他们三个还怎么在剧组里立威,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刘导这会儿也察觉出不对来,干笑了几声,开口道:“不是,季先生,这舞蹈不同别的,我们没学过,哪里来得了?您就别拿我们开玩笑了。”
季宴礼夹着烟的手在烟缸上敲了敲,烟灰落下去,烟头上的火光越发猩红,他淡笑着开口:“都是自己人,怕什么,随便来一段,就当是给大家助助兴。”
这话屋里的人都很耳熟,李导刚刚就是用这套话术来劝余笙的,现在回旋镖又扎回到他身上,难免讽刺。
更讽刺的是,他是导演,余笙是演员。
余笙来跳还说得过去,他们几个导演给演员表演助兴,出去后哪里还有脸面?
包厢里众人脸色各异,那三人的脸色更是一阵白一阵红,难看至极。
那胖男人忍不住开口求饶:“季先生,今天这么多人...要不下次吧?”
季宴礼淡淡扫了他一眼,反问道:“怎么,搞文艺的还怕丢丑?”
这话明显的暗讽那胖男人不专业,他要真敢在季宴礼面前应下这句话,以后也不用再圈子里混了。
三人僵在那里,一时是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
“都不动,是觉得我的面子不够,不愿意吗?”见没人动,季宴礼扯了扯嘴角,冷冷开口。
他的嗓音依旧寡淡,但语气里的压迫感却是逼得人几乎要窒息。
那三人面色局促,都知道面前这男人得罪不起,他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三个在业内悄无声息的消失。
李导知道今天是躲不了了,长吸了口气,从位置上站起身,笑道:“今天季先生难得过来,那我们三个就献丑了。”
总导演都说话了,另外两个也只能面红耳赤的从人堆里走出来。
三人正计划随便敷衍几下,季宴礼却再次开口:“芭蕾我也不太懂,余小姐既是学过,那就请余小姐给几位导演挑一段跳吧。”
第328章 | 0328 正宫娘娘
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没怎么说话的余笙身上。
余笙闻言抬起眼皮,眸光落在季宴礼带着笑的深眸上,她很轻地咬了下唇,垂眼从包里翻出手机。
捣鼓了一阵,她站起身,走到男人身侧一步之遥的位置,将手机递过去:“季先生,这个可以吗?”
季宴礼垂下眸子,视线却是落在她从手机边缘露出的几根葱白手指上。
他喉结微动,修长的手指捏住手机边框,往自己的方向扯近。
余笙猝不及防,身子被他带得往前走了两步,光裸的膝盖一下抵到他的大腿上。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她被冷气吹了一晚的膝盖忽然恢复了知觉,她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血管都在这片温热下舒展开来。
脚趾在鞋子里微微蜷缩,虽然知道不该,余笙却贪恋着他的体温,没有舍得把腿挪开。
季宴礼盯着手机上播放的视频看了良久,仿佛当真是在认真评估考虑,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温声道:“可以,就这段吧。”
他放开手机时,指腹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从她手背上滑过。
余笙收回手,仍能感觉到他指腹刮过手背留下的那阵酥麻的痒,心跳不自觉加快,她甚至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抱他的冲动。
平缓了几下呼吸,余笙才转过身,走到那三位导演面前,笑着将手机递过去:“给几位导演挑了一段最简单的,跟着跳就行了。”
手机上播放的是一段芭蕾舞视频,什么动作那三人也看不懂,是不是真的简单另说,但视频时长却长达十二分钟。
让他们三个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老男人,在一群年轻演员面前连跳十二分钟的芭蕾?
三人脸色难看,知道余笙大概率是在趁机报复,心里有火,却又碍于季宴礼在场,不仅不能发作,还得笑着应声。
余笙把手机摆好后,正要回自己的位置,身后却又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余小姐就坐这里吧。”
季宴礼指着他身侧空出来的位置,对余笙说道:“这里就你最专业,你最适合来评价他们跳得好不好。”
那个位置,之前是李导坐的,此刻正对着那三位导演表演的位置,余笙若是真坐那,当真就像是那三位导演特意给她表演的一般。
让余笙来给那三位导演点评,对他们而言绝对算得上是奇耻大辱。
其他人觉得这实在有点过了,正猜测余笙不会过去时,没想到她竟是弯了弯嘴角,神色坦然地走了回去,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一下众人逐渐觉出味来,一时看看季宴礼,一时又看看余笙,越看越觉得心惊。
这么多人在场,季宴礼盯着余笙的眼神也不带半点掩饰,全然是露骨的侵略欲,显然是目的不纯。
再回想他今晚出现以后的一言一行,那些个回旋镖也全都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