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衍记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按在地上打,连声音也被淹没在了叫骂中,某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力量相差悬殊的过往,他只能蜷缩着躲起来,等待着施暴者的主动结束。
可是谢临溪看出来了,他大步走进人群,按住了三个人,当他高声叫停,当他朝顾青衍伸手的时候,顾青衍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结束了吗?
可是以往,不会这么块就结束的。
为什么连秦啸前都没看出来,谢临溪看出来了?
为什么秦啸前都没有阻止,但是谢临溪阻止了?
谢临溪:“……呃。”
他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他和顾青衍当了七八年的死对头,太了解对方了吧?
谢临溪见过顾青衍演戏,他知道顾青衍演戏是什么样子的。
顾青衍很会把握揣度角色感情,也擅长捕捉镜头,导演想要拍摄到角色痛苦不屈的模样,他就会给镜头痛苦不屈的模样,让摄影师完完整整的捕捉到他额头暴起的每一根青筋,让收音师收录到他每一处急促的喘息。
但是如果是真的痛苦,顾青衍的表现就截然相反了。
他会将自己蜷缩起来,竭力避免狼狈暴露,恨不得将所有表情掩盖住,如同一只拼命合拢的贝,将脆弱和柔软封存在冷肃的外表之下,不让旁人瞥见分毫。
而刚刚,顾青衍就在躲镜头。
他的脸偏向镜头另一边,手臂护住身体,连痛呼也压在喉咙中,一声也没也泄露出来。
他不是在表演,就像那天在停车场一样,他真的很疼。
可是这些,谢临溪该怎么和顾青衍说?
沉默过后,谢临溪:“我健身的时候,看过别人打沙包,我知道真用力和假用力的区别。”
说完后,谢临溪又飞快补充:“我是项目的投资人,我当然希望剧组成员彼此关照,不要有害群之马,有群演真的打人,不管是谁,我都会上前查看的。”
“……嗯,我知道。”
终于,涂药结束,顾青衍关上药盒,咔哒声响起,怪异的气氛结束,两人都微妙的松了一口气。
谢临溪放下袖子,拧开车门:“走吧,顾先生。”
他率先下车,大步流星的往会场走去,却听顾青衍又忽然道:“谢先生……”
谢临溪回头,顾青衍站在原地,指尖揪着衣摆,属于后世死对头的争锋相对和阴阳怪气收敛了个感觉,清俊的面容在文人装扮的衬托下,柔和的不像样子
他说,“谢谢您。”
“真的真的,很……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谢临溪的错觉,顾青衍的声音有点哽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单薄的身体笼罩在月白的文人长衫下,也显的越发清瘦。
谢临溪想:“原来顾青衍也会哽咽。”
他的死对头向来满身尖刺,不肯暴露一点儿狼狈,他不会哽咽,不会脆弱,只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谢临溪早习惯了他那个样子。
可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顾青衍看上去,这么的乖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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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入v三合一
谢临溪耐心等了会,等到顾青衍的哽咽不再明显,等到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狼狈藏好,才道:“走吧。”
顾青衍:“嗯。”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儿鼻音,怪可怜的,不仔细听听不出来,谢临溪全当作没听见。
他和死对头并肩走在一排:“等会儿你先去隔壁的休息室休息一下,不要露面,我来处理。”
要是前世他怎么和顾青衍说话,顾青衍早把桌上的矿泉水瓶扣他脸上,但现在他身边的顾青衍好说话的很,谢临溪说什么就是什么。
果然,死对头乖乖的应了:“好。”
好不容易将人在休息室安放好,谢临溪给秦啸前打电话:“怎么样,那几个人交代动机了吗?”
秦啸前已经暂停拍摄,将八个群演扣在了休息室隔壁的会议室,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秦啸前很快回复:“没有,我嘴巴都快问干了,什么都不肯说,这群家伙明显商量好了,咬死了是打的时候不小心,没收住力道,都不肯说实话,现在八个人全被我扣会议室了。”
谢临溪笑了声:“咬死了是没收住力道,就是不肯说?”
秦啸前:“是啊,现在还在会议室耗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临溪:“先扣着他们,等我来。”
这几个人都是群众演员,工资日结,一场戏拍完,大家好聚好散,走路上谁也不认识谁,今天之前,这八个人估计互相都没见过,也没见过顾青衍。
所以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八个人同时对顾青衍下手?
谢临溪理了理的西装,将崩开的袖口折进去他的个人习惯,谈判场上,仪态也是谈判的一部分。
等所有准备齐全,谢临溪推门走入会议室。
会议室气压很低,八个群演挤在一处,个个低垂着头,场务助理们噤若寒蝉,秦啸前独自坐在会议室最中央,面色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