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活中的意外总是很多,但工藤新一不得不承认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案件有一半都跟“意外”这个词有关。原本没有必要的争端,只是误会导致的仇恨,多年前的一次失手,还有延续到现在的冤冤相报。错综复杂的街道和如同蛛网一样的人际关系,谁也不知道今天的朋友会不会成为明天的仇人,这次案件的受害者下次遇到的时候是否就会被指认为明天的凶手。

“如果这次……”

工藤新一刚开了个头,就被枪声打断了。

枪声正来自于他要去的方向,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工藤新一下意识地往那边跑去。他听到了混乱的声音还有脚步声,但前方除了空荡荡的寄存柜、打开的柜门就只有旁边的走廊。

周围的杂物散落一地。

工藤新一停下脚步,在地上找到了几点明显的血迹……还有小孩子的衣服。以三条业现在十二岁的年龄,这很有可能是他的衣服。这么想着工藤新一就在衣服的口袋里找到了三条业的学生名牌,他提着那件衣服往四周看去,目光定格在寄存柜后的通道。

寄存柜后面是本应该是这个时间不会打开的员工走廊的门,里面只有昏暗的灯光,如果他来的时候对方不是通过另一扇门往店外跑了,那就应该会在这里。

“……”

刚刚传来的枪声,还有三条业,以及……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两个诸伏景光。就算是工藤新一也无法直接判断出情况是什么样的,他能做的就只有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尽量阻止。

所以他走进了员工走廊。很安静,安静到几乎有水声。

“小业?”他声音很轻。

如果刚刚被枪声吓到了的话,三条业应该会出现在这里,工藤新一倒是有信心能取信这个未来的老朋友,只是不清楚有可能在这里遇到的是哪个诸伏景光。

这条走廊里的灯光并不亮,周围的装饰简陋而干净,每隔一段就有仓库或者休息室的门,尽头还有通往地下室或者楼上的楼梯。

小孩子会往哪里跑?

工藤新一模仿着惊慌失措的小孩子可能有的思维,他们最有可能做的不是继续逃走,而是躲起来,他走过的几扇门都上着锁……最后他停在了一扇门前。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地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灰尘。

他停顿了一下,左右看看,按理来说如果有人在追他的话,应该不会错过这样的线索……不在这里了?还是已经上楼了?

“有人在吗?”

工藤新一侧身用稍微有点防备的姿态打开门,这里果然是一间员工休息室,空气里还弥漫着廉价的消毒水味道。能藏得下小孩子但是绝对藏不了成年人。

“小业?三条业?”

他反手轻轻关上门,在这间不大的休息室里寻找,这里也没有小孩子的存在,看来三条业是来过,但现在已经不躲在这里了。至少找的方向没错,那他们应该是在……小孩子不会往地下室跑吧?地下室都是死路,而且也没有可以求救的人存在。

工藤新一转身走出去,在走廊的尽头停下脚步,到现在店员都没过来查看……该说不愧是东京吗?就算听到了枪声也不会特意想到底是哪里的,而且就算听到枪声第一反应是报警吧,跟他一样过来看的才是少数。

好像他也没有资格教训小时候的自己,毕竟长大了也没什么区别。

他往下走了两步,就地下室这边是死路。

果然不在这里吗?

工藤新一想着就准备转身回去,但就在这个时候拐角处的黑暗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还没看清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动手,以这样的身体工藤新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两个人在弥漫着血和消毒水味道的楼梯上过了几招,然后在这样狭小的环境里重心不稳踩空一起滚到了楼梯下方的平台上。

好痛!

这还是对方在滚下来的时候有意帮他垫了一下的结果,不然摔下来可能就昏过去了。对方现在处在极度有利的状态下,工藤新一被压在地上完全看不到这个人的脸,但现在的情况跟他想的并不一样,出现在这里的人是

景光先生、不,衣服不一样,这个人是黑衣组织的“苏格兰威士忌”!

“等、等等……”

工藤新一刚想开口解释,但是在第一个音节出口之后就猛烈地咳起来。苏格兰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掐着工藤新一脖子的手也稍微从红围巾上松了松。

手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血的味道在空气里变得更加明显。

苏格兰一直等到对方稍微缓下来才问:“你是什么人?”

从十七年后的未来溯游时间抵达现在,意外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完全不想遇到现在的你的普通路过侦探。

虽然工藤新一想这么说,但如果真的在这里把“苏格兰”或者“诸伏景光”的名字说出来,反而会加重对方的怀疑,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警察来或者想办法脱身,刚才门口的接待员应该已经在报警了,没有时间等太久的人是苏格兰。

如果这真的是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说不定会想办法灭口,但公安卧底诸伏景光不会,就刚才下意识给工藤新一挡了一下的动作,有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工藤新一压住了胸腔里逐渐扩散的痛感,回答:“也许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是来找刚才的孩子的,他只是来拿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我没看到你的脸,能让我们走吗?”

沉默。

整个楼梯间安静到让人害怕,冬天的地面冰冷到让人产生已经冻僵的幻觉,工藤新一不适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他倒是很想用【大骗术师】来解决问题,但谎言永远不能彻底解决问题,而他没法留在这里处理后续,也就是说一旦离开之后事情的走向就再也难以控制。

所以另一个景光先生去哪了?他该不会把三条业带走了吧?

在这片沉默之后,苏格兰才说:“他拿走了我要的东西。”

那个有着组织资料的光盘吗?所以三条业还是搞错了,可是这个东西的事本来是以后才会被发现的……要不是工藤新一没想到桧森太太扛着枪去会场也不至于出这样的问题。

他说:“那一定是他父亲弄错了寄存柜的号码,这家店的寄存柜只要姓氏和号码对上就可以把东西拿走,当时打电话的人比较急说的不是很清楚,听错也是有”

清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有什么东西被踢到的声音,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楼梯下的小小角落里,小孩子因为即将被发现的恐慌而发出了害怕的抽泣声。

三条业从刚才开始就在听了。

他跑到这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没有追上来,而且还听到了有人说话和打斗的声音,他一直躲在楼梯下的狭小空间里,害怕地蜷缩起来,原本他听到外面已经没有了声音,但接下来……这两人一起摔了下来,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真的很害怕,生怕他们发现自己。认识父亲的人?完全没见过,他是谁?那个拿着枪的人又是谁?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好可怕、好可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样紧张的心情下他踢到了某样东西,不知道是谁扔在这里的瓶盖,小小的瓶盖现在却变成了致命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