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知也不是爱闹腾的性子,在他还是一株草的时候,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无法让他再生存下去的变动,在一个地方扎根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也是很常见的,所以苏知对这种舒缓的生活节奏还算适应。

如果没有人打扰他,他可以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上一整天的呆。

春天过去后,他的同类们不再争先恐后的向人类展示他们的生殖器,苏知还是比较喜欢在满是同类气息的花园中待着的。

于是苏宅中的下人们惊奇地发现,小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苏家也很久没有下人被辞退。

苏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时间转眼就从开春走到了年底,天上落起了雪花。

今天苏铮在家,他在教苏知磨咖啡。

说是教,怕笨手笨脚的弟弟被伤到的苏铮其实并不舍得让苏知上手,将咖啡磨好后给他煮了一杯,就算今天的教学告一段落了。

苏知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苏铮给他加了很多方糖和牛奶,所以一点都不苦涩,喝起来倒像是某种口感顺滑的饮料。

苏知看着窗户外的落了浅浅一层的小雪,捧着咖啡喝了一会儿,忽然仰起头,问苏铮:“哥哥,爸妈今年回来吗?”

苏铮对着他弯了弯眼角,虽然弧度不大,但也将他硬朗的五官柔化了一些:“回来,妈妈说……订了19号的机票,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只是一看到弟弟渴望的眼神,这个惊喜就控制不住地、自己从他口中跑了出来。

苏知顿了顿,捧着咖啡杯的手收紧了一些,小声问:“不能早点回来吗?”

苏铮低声说:“爸妈那边应该有工作安排,不好调动。”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苏知对这件事似乎很不依不挠,恳求地看着他,轻轻道:“可是我想早点让他们回来,已经好久没见过面了……”

苏知已经很久没有吵着闹着提出什么要求了,看着弟弟仿佛被水浸润过一般、带着一点固执意味的黑眸,即使知道这个请求很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味,但苏铮拒绝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他摸了摸弟弟的头,妥协道:“好,我现在就去给妈妈打电话,我们家知知想妈妈啦。”

看着苏铮去打电话的身影,苏知将心稍微往下放了一点点。

苏父苏母今年会回家过年,这是苏知早就知道的。

事实上,苏知不仅知道苏父苏母今年会会苏家,还知道在这场回国的飞机旅途上,他们会因为飞机失事而殒命,这是写在世界资料中的话。

苏知跟系统确认:“这样不算违反规则吧?”

系统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任务规则中确实没有‘不可以改变非治愈目标人物命运’这一条。”

苏知说:“嗯。”反正他已经决定去做了,就算是真的违规应该也不会改变决定。

虽在他在感情上比较迟钝,也不容易接受别人,但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苏父苏母频繁的电话和视频关怀,还是让苏知对他们产生了一些无法轻易斩知的依恋之情。

苏知的撒娇和恳求还是很有用的,也不知道苏铮是怎么和苏父苏母谈的,总之等手机被送到苏知手里的时候,苏母已经甜甜蜜蜜地向他保证一定会在18号中午前回到苏宅。

苏知将放下了一点点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他对苏母说:“好的,妈妈,我在家里等你。”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苏父苏母虽然在18号早上安全地到达了国内机场,却在从机场到苏宅的路上,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和他的成就一样为人熟知的,还有他那双因事故落下残疾的、需要终身佩戴人工辅助镜片的眼睛。

天才的故事一向为人津津乐道,经历足够悲情的天才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有好几年的时间,洛伦.阿斯特的名字高频率出现在各种公众号推送的鸡汤故事,以及中小学生阅读理解文章中。

穆晴是做研究领域的,严格来说和这位洛伦博士不算同一个领域。

但这种国民级别的专家,就算是小孩子也听过名字。

最近十年,不知道什么缘故,洛伦博士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只偶尔在首都医院坐诊,业界也很少有他的消息流传出来,颇有些销声匿迹的架势,不少人猜测他如今应该是效力于国家秘密部门。

如今看来,那些传言确实有几分真实性。

穆晴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想到能有和洛伦博士共事的机会。”

博士狠了狠心,既然决定把人卖了,干脆就卖的彻底一点,把事情摊开得清清楚楚,这阵子实在给他愁的不行,清官难断家务事,掺和人谈恋爱简直天打雷劈。

他要受不了了!他年轻的时候自己谈恋爱都没这么折磨。

怎么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年轻人吃爱情的苦?

“有,”他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说:“稍等一下。”

苏知说:“谢谢。”

博士就用自己的权限,给他调出了谢疑在疗养院的治疗影像资料。

enigma在疗养院的具体治疗影像属于加密的隐私,即使他是谢疑的私人医生也要先申请手续,enigma本人同意后才能调取,但谢疑给他开放了紧急医疗权限后,不用经过这一道程序,直接就能调取。

博士一边调取资料,一边觉得世事无常。

谢疑当初为了蛊惑他去当说客给出的紧急医疗权限,现在却方便了他把谢疑卖掉,这算不算enigma难得扎回自己身上的回旋镖?

苏知静静的看完了那一份影像资料,从播放到结束,没有说任何话。

离开基地之前,苏知最后看到了一眼谢疑具体的医疗记录,在靠近末尾的位置发现了眼熟的日期。

是不久前谢疑告诉他去执行一个训练新兵的临时任务的日子,为期一周,从开始到结束,不多不少,恰好吻合医疗记录上谢疑最近一次去疗养院的时间。

苏知问:“他这时候去疗养院了吗?跟上次只隔了两个月……因为恋爱后激素水平上升?他滥用抑制剂是在这个时期对吗?跟我谈恋爱后?信息素不稳定,滥用抑制剂,然后副作用信息素反扑去了疗养院?”

博士被这一连串问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他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苏知容易被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