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成惯了,突然用上了带波浪的口气,倒是把何洛惊悚了一把,听得差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吓得直喊:“何方妖怪,还不快快现形,放开我师父?”
伍三思啪的一巴掌就跳起来拍到他脑袋顶上。
“我叫你唱,我叫你唱,胡说!招打!”
何洛抱头就窜,嘴里嚷着:“哎呀呀!师父饶命~”
伍三思笑:“呔,哪里走!吃俺老孙一掌!”
小徒弟毛珌琫默默的放缓了速度,假装自己跟这对师徒不是一路人。打也就算了,居然还演上了,真真是戏精随时能附身的师父跟师弟啊。
打够了徒弟,无良师父手一背,又恢复了山外高人的装模作样。
“我交好唐四爷,是因为此人虽然出身匪路,却面含正气,否则他戴再多的随身法器都没用,根本压制不住这家店里的秽气袭身。他由匪转官,凛然之气更盛,又实是军人,气运看似被秽气轻染,但其相其气黄转红,可见未来不可期。我们师徒初来乍到,也不知师门之物究竟落入何人之手,就从那些人有目的劫拿,可知事情并不简单,给自己找个靠山,要是对方扎手,我们也怕不了不是?现在哪,可不止江湖人江湖解决,国之欲乱,还是背有大树更安心。”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两个徒弟并非傻子,俱是心下一凛,师父这是看出什么了。
但师父说完上边的话就不肯再详细说更多,又拐了弯提点何洛:“别看你师弟比你晚入门,但他昨晚那句话说得对,你那位老板,貌似和蔼可亲,可身上煞气并不比唐四爷小,眼深神深,老奸巨滑,你是个大咧咧的直性子,被人下个套儿就傻乎乎的钻,我要是不看着你一下,你就尽给我闯祸。”
说完,忽然又一笑,笑容变得冷冽很多,通身气势一变,竟凛然高大起来。
何洛虚心应下,外头人他不能信,可师父说的从来没错过,而且师父别看年纪小,算卜一事都异常精通,只是通常只招摇幢骗从山下村民那里哄些瓜果蔬菜,所以一般人都不了解他师父的厉害。
第57章 点灵唐氏
既然镇墓兽有现成的,朱砂采办起来就快,唐四爷心里好奇得很,但也不得不捺着性子等到了第二天晚上。
伍三思吃了晚饭早早带着徒弟到了唐氏,他们师徒并没有带特别的东西,只有何洛手上捏着一个小布包。
“可有干净的笔砚?”
“有有有。”唐管家去字画室找了找,拿出一套全新的笔墨出来。
接了东西,伍三思开始赶人:“你们可以走了,去听戏回家做么子都行,想看现场我们师徒做事也行,就是不能近前,一定要离开五十米远。我看下。”
他说着走到门口看了看四周,最后指着顺路往东头的方向,一家旅馆招牌:“到那个位置,总之一到子时,不能越过那个牌子一步,越过了,后果自负,出了事我是不担责任的。”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年轻少年人眼角都带着笑,就像是在开玩笑,但唐四爷可不敢轻瞧了,心下一凛,把这话认真记下来后犹豫的看向后院。
“伍先生,那镇墓兽就在院子里,但是特别沉,要不要搬到这屋里头来?”
“不用,到时候让我徒弟搬就行,他两个一包子劲。”
既然先生这么说了,唐四爷也不强留,干脆的带人走人。
这个时候还早,他也莫呷晚饭,就干脆回了唐公馆找他爹一块呷饭,席上没瞒唐委员,把这事一说,唐委员一听有这样的事,顿时来了兴趣,也不迷念他的仕女俑了,叫了卫官给自己早年请到一直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风水先生顾顺顾先生打电话,说有个事要找他帮忙看场子,免得四爷被人骗了。
四爷哭笑不得,“我都多大个人了,爹你还放不得心?”
唐委员瞪着眼,理直气壮得很:“再大也是我崽。怎么的,当爹的就管不得你了?要不是怕你被人骗,我用得着去请顾先生过来?”
“爹你就是想跟过去看热闹吧?也要得,可我请的先生做事做完之前,爹你得老实按人家讲的规矩来,万一坏了事,出了么子大麻烦要不得,事办完,你要是觉得是骗子,要拿人要打出省城,行,也先和我商量一下,可莫派着自己是老子,就帮我擅自作主了。”
唐四爷可不给亲爹面子,说得唐委员摸着光头就来瞪眼,可惜唐四爷不吃他这套,别过头去认真吃菜,唐委员自己装腔作势一阵没得人捧场,只好悻悻的骂句臭小子。
顾顺来得快,听唐四爷又简短的说了下这个事情,这个瘦小的四十来岁年纪的风水先生倒很谨慎,倒不像唐委员一棍子把人打死,而是说要看过再说。
顾顺和唐生智这个草莽不同,是真正出身江湖的江湖人,他不敢说识尽天下门派,但也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说世人都说方外之人和事玄幻虚假,但入了那类的门才会晓得,这世上确实是有奇特的术师门派的。
有他帮腔,唐委员倒也不再有什么反调,吃了饭还去朝阳楼听了一段曲,看着怀表时间快近十一点了,唐四爷一行才坐着车在重兵保护下前往唐氏文化贸易商行。
伍三思师徒自唐四爷离开,就带着徒弟绕着唐氏商行转圈子。一边转,三个人还有志一同的在数着步子,这个时候两个大长腿倒收敛了平时走路的大步,而是保持着和师父一致,一圈转下来,周围环境也看了个明白,伍三思想对毛珌琫道:“一共多少步,你算下这个中心点及主要的灵点出来,记得标出原来风水先生看下的风水局与法器地方。”
何洛有点儿吃味的问:“师父,那我呢?”
伍三思一扬脸,睨大徒弟一眼:“你术数可没得你师弟好,就阳气特别重,等会儿贡献点血出来就行。”
何洛:“……”不带这样打击人的。
他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只能趁师父转过身了冲师弟呲了呲牙,毛珌琫连眼皮子都不给他眨一个。
小样,他也就只敢这样了。
像这样大型的场合,需要计算的东西反而对于帛派而言是最多,但这个时候就看出毛珌琫的厉害之处了。他眼不眨,嘴皮子无声且快速的蠕动着,手极快的在纸上写写算算,不一时就列满了一堆的数学公式,他一算出来,就照着又抄了一份分别递给师父和师兄。
伍三思拿着纸,仔细一看,这徒弟写与画结合,多少步,在哪处可能有法器都写着,他一边看一边心里对照了一下,发现没有错误,这才对何洛道:“差不多了。唐氏商行店面大,只能做前后,你师弟标出来的这四十九处灵点,你都用朱砂混了你的血点出来,等你点完,也就差不多了,算计好时间,镇墓兽点睛错过时辰,我们师徒三儿今晚上怕就有麻烦,要是弄坏了唐氏的东西,一件就得赔脱裤。”
“珌琫,你跟着你师兄一块,一定要监督他把灵点点正了。”
“晓得了,师父。”
“是,师父。”
两人应声回到正门口开始做事,伍三思则缓步进了店子。
远远的来到伍三思说过的那个招牌前,唐委员跟四爷与顾先生正好看到这一幕,一头雾水的在说话:“这就是那三个师徒?有个还蛮年轻的啰,也不晓得有十八岁了没有。”
“爹,那位脸嫩的少年一样的人物虽然不晓得有没得十八岁,可他是那两个高大年轻人的师父。”
“人不可貌相哪。”
“快看,年轻人进去店里了,那两个人在做么子?拿东西……扎自己?”
“等下,他们两个走的步子居然一样大,蹲下了,那是在扎针?”
车里头的人拿着望远镜盯着,被盯住的何洛与毛珌琫敏感的感觉到了打探的眼光,只往那边看了一眼就专心做自己手上的事了。
毛珌琫指着一个点说:“师兄,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