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珌琫大惊,可脸色没有变化,加力拖住何洛就往后拖,大概是前行受阻,何洛别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来,眼瞳散涣,眼白居然隐隐发蓝,冷冰冰像个没有活气死人,直看得毛珌琫背后一凉。
毛珌琫一怔,何洛突然挥手就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扯。力道之大,竟硬生生将毛珌琫的手扯了下来。
他转头就走,毛珌琫顾不得被他抓痛的手,再次上去就抓向何洛,哪想何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身体一侧一滑,犹如一条游鱼灵活的避开了毛珌琫的手往前狂奔,瞬间就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毛珌琫大急,发力追上去,这次一扣之下就扣住了何洛露在外头的手腕。皮肤一接触,入手的不是人的常温,而是一片冰凉,甚至不是他知道的光滑的皮肤,表面不知怎的有些粗糙豁手。
毛珌琫再次一怔,不妨这次何洛返身手一扭,长腿一踢,他被师兄踢中肚子,剧痛之下毛珌琫微微弯下了腰,却仍努力想抓住师兄不放,何洛再次补上一脚,将毛珌琫踢翻在地后扬长而去。
捂着肚子,毛珌琫急忙追上去。可师兄也不晓得从哪的来的力量,速度比平时快来近一倍,毛珌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兄跑到山下跳进了潭水里,他想也不想,拖着长兵跳进水里跟住不放。
入了水的何洛好像一条真鱼,箭一般直往前冲,水里的小鱼群围了上来,却奇怪的没有撕咬他,反而都掉了头去攻击毛珌琫,眼看师兄要失去踪影,毛珌琫懒的理会那些鱼,任由它们追咬自己,他紧紧綴在何洛身后,追了一阵就发现师兄的目的地好像是巨大兵俑的所在。
隔了老远,毛珌琫看到师兄无畏的冲进了石俑的包围,独自迎上巨大的兵俑的巨手。
小了一倍的何洛全无畏惧,双手成拳,和巨大兵俑的拳头碰在一起,兵俑的拳头竟咔嚓几声碎裂开来,何洛不受半点阻碍,继续举拳砸上了兵俑的脸部。
兵俑在何洛的接连暴击下不断碎裂,潭水很快被碎掉的砸在潭底的石块弄得浑浊无比,毛珌琫很快就失去了疯了似的狂砸兵俑的师兄的身影。
毛珌琫疯狂的砍推挡在自己面前的石像兵俑,想挤进去寻找师兄的身影,等他好不容易换了气再次潜下水,石像已经少了很多,它们呆呆的像是被关掉了机关,站在水底保持着各种姿势不动,毛珌琫从它们中间穿过,竟是不受半点攻击。
他冲到潭底四下搜索,却全没看到师兄的影子,只在兵俑站立的地方看到残余兵俑腿部石块和一个露出大半的被抹去了青苔的石雕。
那是一个奇怪的形状,毛珌琫用手摸一圈后判断出那是一个拱门似的雕刻。
他又按耐下焦急的心细细摸着雕刻,确认是两根柱子架一根横梁构成的最简单最原始的门,心头顿时浮上来一个名字:衡门。
横门是什么?也叫牌坊。
最早记载是《诗·陈风·衡门》:“衡门之下,可以栖迟。”后来被运用到城市中各个居民区之间的“坊门”上。从春秋战国至唐代,华夏的城市都采用里坊制,“坊”与“坊”之间有墙相隔,坊墙中央设有门,称为坊门。起先,这种坊门就像“衡门”那样,由两根立柱架一根横木构成的,只是柱侧安装了可开合的门扇。后来因为门没有太大的作用,所以就只剩下这种形式,于是百姓逐渐地称这种坊门为牌坊。
但这只是民间的叫法,在江湖术门,这个衡门又有另外一个称呼:棂星门。
棂星原作灵星,灵星即天田星,为祈求丰年,汉高祖规定祭天先祭灵星。宋代则用祭天的礼仪来尊重孔子,后来又改灵星为棂星。牌坊滥觞于汉阙,成熟于唐、宋,至明、清登峰造极,并从实用衍化为一种纪念碑式的建筑,被极广泛地用于旌表功德标榜荣耀,不仅置于郊坛、孔庙,以及用于宫殿、庙宇、陵墓、祠堂、衙署和园林前和主要街道的起点、交叉口、桥梁等处。在术门,它则是代表神域的入口,用于区分神仙所在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世界。 横门的存在提醒来访者,踏入此门即意味着进入神域,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毛珌琫心头重重一跳,急忙再次确认这个雕刻。
术门中人是不会这么简单就只设下这样一个入口处,巨人武士和呷人的鱼看着恐怖,但布阵的人心思缜密,必然想到可能有人发现水底的秘密,一定会再弄更加难过的关卡守卫。
师兄找不到人,恐怕就是发现了开关的秘密已经闯了进去,他得快点打开这道棂星门去追上那个失了魂的师兄。
他摸了一会,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终于在气快憋不住的时候发现简单的横木上面似乎极浅的刻画了一些线条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物体。
毛珌琫心头一沉。
棂星门是去往神仙所在仙地,唯恐凡人乱入,自有守门人。此处恐怕是去死者黄泉地下,即为黄泉门,怕是这雕的,不是守门人,而是噬魂兽。
第295章 黑暗里的偷袭者
想入门,必敲门。
棂星门就得经过守门人的同意,而这个门,看样子就得过噬魂兽这一关。
噬魂兽这种东西毛珌琫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他换了气再下来,捏斩咬死了许多小鱼后并不去摸那个棂星门,而是凭借自己的记忆游到了九宫庚门所在处。
布置这阵法的术师极是简单粗暴,庚门所在处就雕了篆体的庚字,毛珌琫又按又抠又捏,这字生于石头上纹丝不动,半点反应也没得,毛珌琫不信邪,一抠再按,突然发现庚字的最后一笔好像有个缺。
这个缺极小,像道微弯的弧,毛珌琫脑中灵光闪过:莫非要补全这个字?
可这样一个大阵想要它打开,会这么简单?
肯定是不会的。
刮按填补都莫得用,想到这儿和这里的地形风水,毛珌琫将手指放在嘴里用力一咬,挥开顺血而来的小鱼们,将伤口按在那个缺弧上。
咔嚓一声响,九宫正中的棂星门处终于有了动静。
毛珌琫只来得及看到正中的石板裂开一道缝,一股巨大的吸力就将他猛的拉过去,毛珌琫下意识闭上了眼。
强劲的水流将他带冲下沉又将他托起猛的向上,感觉到水流变少,力道减弱,毛珌琫才睁开眼睛。
周围一片黑,他像是被抛在到一排滑溜溜的湿石头上,毛珌琫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没有拉下长枪,稍稍安下心来。他屏气握紧长兵摆出戒备易攻的姿势,竖起耳朵听取周围的动静,顺便让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
黑暗里毛珌琫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不晓得时间流逝了多久,只晓得黑暗里必然有什么存在如同潜伏着极有耐心想捕猎自己的野兽,它在看着自己,打量自己,也许,也正在判断自己的强弱和反击能力,也说不定它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的脖子,看着自己的脑后勺,看着自己的胸膛,寻找着破绽想将自己一击毙命。
毛珌琫动也不动,如同生了根的老树,极富耐心的在等待。
黑暗于他是个大障碍,限制了他的视觉和判断,他只能等,等对方忍不住先出手,这样他才好凭借对方的进攻方式速度等来判明它是么子。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后,隐约是有一点微弱的能见度的,但这片地方也不晓得是么子地方,有了感光后毛珌琫能看到自己趴到石头隐隐透一丝红色,而在他紧了紧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渴了不说,还在大量出汗,甚至发现身下本来滑溜溜的石头也不知何时干了。
这是个干燥地,得出这个结论,毛珌琫细微的晃了一下神,一道细细小小的影子幽灵般从他身后的水里冒出来,扑向他后脑勺。
着东西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一闪而过的几道细小寒光证明那武器也许是野兽的尖利的爪子。
毛珌琫没有察觉到来自背后的偷袭,眼看快要被扑上,他正好低头再次确认石头的干湿程度与颜色,很凑巧的躲开了着下的袭击。
冷风刮动毛珌琫的头发,他心下一惊,长枪往后一顶一挥,却扑了个空,那东西灵活的躲开着试探性的攻击,身体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就落在毛珌琫脑袋顶上。
它分量不重,毛珌琫只觉得一团冷冰顶在头顶,他反手上扫,头顶一轻又击了个空,反而左耳突然一痛。
它快毛珌琫也不慢,另一只手舍了长枪就握成了拇指曲于扣向掌中的四指之下,以雷霆之势挥揍自己右耳处。
这种握拳法在术门叫五雷拳,藏拇指不可见指甲,配以五雷之术的特定语言,可以聚集自然的雷之力于拳上,克杀阴邪秽气等。
那东西似乎对着拳头有所忌讳,反应慢了那么一丝,就被毛珌琫的拳头连他自己耳朵在内揍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