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1 / 1)

唐四爷冷哼:“少帅我在山里住过蛮久都莫见过,这会子就能让我们遇到了?屁。”

事实上确实不是。

一行人汇合起来,各自一说情况,才晓得原来天降雷是追着日本人弄出来的蛊人去的。

王长贵几次扑腾想冲出鞘阵都没有成功,他又闻着勾魂儿的香气垂涎欲滴,眼睛都渐渐整个儿红了,眼看着就要发狠暴走,这时候天上居然打雷下起雨点子了。

这雨一下何洛几个就道不好,因为雨水是无根之水,它会中和藏红花的极阳之气,让鞘阵失去威力,到时候困不住蛊人,普通的士兵们只怕差于速度和手段残忍会死伤不小。

就在何洛他们站起来往关梦龙的木架子那儿冲时,王长贵微妙的感受到了头顶天雷对自己的压制威胁,也感受到了阻挡自己的鞘阵在弱化。他一喜一怒,想也不想的就往圈外前头被绑在木架上的关梦龙冲,却正好被何洛与毛珌琫给拦下来,师兄弟两人与他战成一团。

成了蛊人的王长贵力量奇大无比,即使师兄弟二人用利器接下了好几次进攻,都被利器身上传递过来的大力震得手腕手指发麻,差点儿利刃脱手而去。

他们两人又不敢被王长贵划破衣裳皮肤,害怕沾上蛊虫,尤其何洛还担心着后方的聂小姐,打起来虽然拼,但有时候变招就不够流畅,差点儿叫王长贵给抓住,何洛更是被一脚大力踢中,向后平飞出大老远砸在一截断墙上落下。

王长贵大喜,眼看着烦人的拦路虎少了一个,他拔腿就跳起来往关梦龙扑,恰好此时一道闪电险险的隔着他落在地上,王长贵被吓得落地滚了几滚后爬起来就跑,天上的雷像长了眼睛,一路儿追着他劈落,王长贵见状不妙,当下哪还顾得吃?赶紧逃进了林子。

“今夜这雨不会停,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何洛被聂璇扶着靠在高一点的墙上休息,顿了一下道:“就去何家祠堂吧,虽然都没了,可我还是想给他们磕个头。”

聂璇听了心下一酸,抿了抿嘴看着雨幕里已经干净得没有一丝雾气的谷地。

虽然看得不远也看不够实,可失去了迷雾的遮掩,这片谷地到处都是烧黑的痕迹,房屋没有一片好的,仅剩的残砖断瓦在夜里在雨里格外的寂静与凄凉,仿佛风里带着惨厉的哭嚎声,在诉说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恶行。

不,她不要站在背后依靠何师傅的保护,她不能参与何师傅的过去的生命,舅舅犯下的恶行她不能替背,但她能坚强起来强大自己,在余下来的时间里,她想保护他,保护自己的心上人,不再受到苦楚,给予他温暖。

这么想着,聂璇更紧的攥紧了何洛的衣边。

其余人并没有注意到,唐四爷也多少晓得一点儿大师兄的往事,不由得担忧的道:“既然是何家祠堂,我们人多,蓬头垢面的去冲撞了可要不得,还是师兄你去吧。”

这回毛珌琫也站到了唐四爷身边。

刘副官早机灵的让人去找看起来相对完整一点、能挡风遮雨的地方,正好有士兵回来报告说发现了处大点儿的屋子,没全烧光的,还有一半儿塌了些,但有些地方仍有残梁支撑着,于是一行人飞快的冒着雨往那里跑。

何洛见状,咧嘴笑了笑,脸上的水一道一道的滑下,也不知是雨还是泪,他见没有了人,伸手握住聂璇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前。

“我何家人,世代讲一个忠字,既然能得阿璇垂青,在我心里,你就是何家的一份子,走,我带你去见见长辈。”

第247章 栈道

何家的祠堂早被烧毁一空,已经只剩下焦黑的残垣,好几年过去了,雨雪风霜都没能冲洗干净这里的颜色,虽然已经分辨不出祠堂的大门,但它烙印在何洛的脑海里,没有一天忘记过,反而因为悲痛,日渐一日的越发鲜明与清晰。

他跪在雨里,以膝为步,一步三磕头,嘴里道:“不孝子孙何洛回来看您们了。子孙久不归家是为不孝,祖宗们在上,请您们看着,不孝子孙必手刃仇人,以报我安西何氏一族的大仇,慰您们在天之灵。”

何洛一步一步,似乎用全身的力量在起誓般,背影在滂沱大雨中看起来渺小却那样的坚定不移,聂璇在后头看着,捂着嘴忍不住冒出了眼泪,她拼命的眨眼,都没能将眼泪忍耐回去。

她想到自己的舅舅,想到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好,如果自己没有听到那些冰冷残忍的话,没有听到他根本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工具打算加以最大利益化的利用,她还会生活在美梦里,傻傻的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她必定会因为何师傅这样的话而跟何师傅争吵怒骂。

可她知道了舅舅的真面目,现在再看何师傅这个男子,发心的理解他一族所有人命被夺的恨有多沉重,她想过去扶住他或者陪在他身边,可凶手是她的舅舅,她有么子资格?

在聂璇难过的泪水里,何洛慢慢跪拜到了焦黑的土地上的一堆像是焦碳似的长板残渣面前,他返身对聂璇招手:“阿璇,曾经在这里的,是我何家的祖祖宗宗们,虽然那些我小时候相处过的族人们都来不及立牌,但我相信他们也都在这里,我想给他们介绍一下你,你答应不啰?”

聂璇小跑着过去,哽咽着点点头。

唐四爷他们在挡风遮雨的地方啃了个馍馍喝了点水,等回来两只落汤鸡,何洛一边喝着师弟递来的热水驱寒一边道:“有今晚这么一出,虽然会吓退目标,但他们肯定会跟紧过来,这会八成在并不很远的地方窥探监视着咱们。等我们呷过一点东西休息好就出发,去我何家的祖坟。”

众人没有异议,毛珌琫看看师兄又看看后头拉出的帘子,心道自己怕是要有嫂子了。

啧,这傻大个儿都有人看得上,他一个大好有为正直青年什么时候才会脱单呢?

确实如何洛所言,佐佐木和逃走的王长贵并伪佐佐木等都潜在不远处注视着何家村的动静。他们都想着雨势这么大,只怕姓关的会趁着雨势干扰他们的视线而抓紧寻找进入当年那个坟墓的入口,这么一想,片刻也不敢放松。

因为被雷追击,王长贵躲得虽然快,但身上伤势也不算轻。之前被利刃等东西划伤的地方全都自己愈合了,然而天雷不同那些东西,简直就是他的克星,被擦劈到的地方都是深深的焦黑沟状,恶臭难闻不说,还一直在渗着腥血,全无要好的意思。

背棺人伤势也不轻,他两个都在佐佐木的注视下各自抓来一个护卫,生生的咬住对方脖子吸血吃肉。大约是活人的血肉给了他们体内的蛊虫极高的营养,有些伤处慢慢的停了流血,显然在好转。

“三番四番,给他们补充营养。”

眼看两人很快就吸完了手上的人血,佐佐木淡声给伪佐佐木身边的两人下令,这一男一女一点反抗也没有,行过礼径直走到背棺人跟王长贵面前跪下的同时还仰起头来露出脖子。

比起刚才的饥饿和凶残,大概是因为吸食过一个人的血和心脏有了饱腹感,这次两人并没有再将人弄死,而是感觉差不多了就收了口。被当作食物的两个护卫白着脸站起来时身体都在发抖,伪佐佐木割开自己的手掌,伤口没有流出半点血,但很快钻出来两条蛆一样的肥虫子,他将虫子给二人分吞了,两个护卫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渐渐恢复了红润。

就在这时谷地里有了动静,唐四爷一行人披着早准备的简单雨披开拔,见状,佐佐木一行悄悄跟了上去。

他们刚走不久,一行人就来到了谷地外,当前几个人跪在地上一路追看着痕迹,最后跟跟上前的两个人道:“很多人,这里打斗过,有利器刀剑等,也有稍奇怪一点的,十九爷,您看,这里的痕迹深且窄,边缘光滑锋利,显然是道利爪爪痕,另外还有焦黑劈过的印子,看样子还遭了雷。”

“另外这几个印子有点子奇怪。”这个人声音清脆,但又不像男子那样雄厚,而是颇有些雌雄莫辩的英气勃勃感,他指给范十九爷和扈老十看去的手指修长分明,极有骨感,好看得很。“这个印子从进谷前我就发现了,它们的间隔距离很大,一次有十多米远,而且深,这不是跑出来的,而是弹跳落下后形成的。”

“按理讲,这样的动作只有动物才做得到,但这印子留下的又明显是人的手掌和脚印。”

“你们再看,这人并莫有穿鞋,所以脚趾间隙都留下了痕迹,然后手掌这里,落地时显然成爪状,四个手指甲的前头正常人只能指甲抠进泥地里一点,但这个人留下的指痕却又尖又细,深深扎进了土泥深处了。”

范十九爷嗯了一声。

“看到这个,我怕是晓得唐四爷到底为么子到这样的地方来了。他怕是想把日本人钓出来,又不想让日本人放出那种古古怪怪的怪物害人,才往这样的大山里跑。这个人,只怕就是日本人弄出来的怪物。”

范十九爷说着,并不晓得他猜对了一部分真相,但全然没能猜到,面前留下这些痕迹的怪物不是别人,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的王长贵。

扈老十问范十九爷:“我们还追上去不啰?”

范十九爷坚定的道:“追,既然日本人在这里,我就一定要抓住他们问出我弟弟的下落!

再说了,唐四爷将关梦龙给偷逮了出来,只怕除了钓日本人,还有其他的目的,你莫发现关大先生好久莫在省城冒头了?就是前几天静福寺的火都没有把他给烧出来。我总觉得孙府的事和日本人、关大先生都脱不开干系。他们之间的联系,想来想去,不就是疤三和秘宝?”

他话说得透透彻彻,有点儿打退堂鼓的扈老十便不出声了,扈老十看了眼身后带来的兄弟,几个人听到秘宝都是眼睛一亮,这更叫扈老十说不出不跟的话。

既然下了决心,他们便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在那个雌雄莫辩的年轻人的指点下跟到了日本人的后头,在谷地里一直往前走着,最后来到了谷地尽头,一处悬崖边。

“没路了,前头是个峭壁悬崖,下头乌黑的,看不出来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