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魁星不出声,伍三思跟鬼才、姚叔缓缓点了点头。
鬼才再次因为这个多看了这个面色惨得跟油灯光相比的少年一眼。
他和姚叔都是老江湖,就刚才黑影闪过去的速度,眼力极佳的人才跟得上看得到,没想到这个年轻师父眼力跟得上他们。
鬼才淡声道:“身体细长约两米,四足四趾,头大,看样子像大了不晓得多少的巨大守宫。”
“守宫?”
几人异口同声。
大约是被鬼才一口道破了黑影的模样,几人说话间顶上半圆的墙顶上交错着又有几道浅灰如水波似的黑影闪过,其中一道非常远,自他们来路处晃过,只一打眼都叫在场的所有人猜测怕是有几十米长。它顺着墙翻了个圆后钻进了地下消失不见,在场的每一个却都从心底生出这像巨蛇一样的怪影怕是钻进了地下在向他们靠拢。
宋魁星解下了背上背着的斧子,咽着口水道:“这些莫不是机关生出来的幻觉?”
“可能是。”伍三思接嘴,看向被光照得青白惨淡很瘆人的墙壁。“不晓得这灯里烧的是么子油?”
鬼才点头。
他也觉得大家会中招,怕是和这灯油有关系,要是灯油有问题,只要确认了就好找出解决方式来。
李清听他们简单讲了方才的异象,这才明白为么子大家都看着灯,姚叔挥手让众人抱团往中间一点站,他自己则上前,走到最近的一盏灯前。
见众人不解,鬼才淡淡解释道:“姚叔是销器门人,擅暗器。”
他这一讲几个人就明白了,敢情因为擅长暗器,所以同样也擅长毒药。
眼看着姚叔解了外头罩衣扣子,衣内那边全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袋子,若不是鬼才说出来,这一路行来,旁人都没有看出半分他带着东西的模样。
姚叔熟门熟路的拿出手套戴上,伍三思注意到他戴的手套是乳白带些透明的感觉,戴上后特别贴合于手上,仿佛手换了一层皮肤。
姚叔很谨慎,又摸出一团元宵丸子大小的叠合铁片,摆动了两下,这铁片神奇的拉展组装开,成了一副动物面孔的东西,等他将这东西往自己面上一罩,众人恍然:原来这是个面具。
几人的眼光被姚叔这一手给吸引住,只有伍三思分出神来又往来路瞟了一眼。
最远处的来路拐弯尽头,一个黑色的小半个类人似的黑影从拐弯处探出来,似乎在打量他们似的,伍三思甚至从那黑成团看不出五官的、可能是脑袋和脸上的地方感受到了一种冰凉的、发现猎物似的噬血与渴望。
这些影子,真的是幻觉吗?
第210章 墙内有机关
就在伍三思沉思的时候,姚叔已经组好一套精妙小巧的工具靠近了油灯。
这墙上的油灯乃金属制,只有简单古朴的秦汉时期的云纹,呈半个碗状,像是另一半镶在墙体里。姚叔仔细的打量着灯缘与墙体的结合边隙,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冲鬼才比划了两下,鬼才道:“这灯与墙看不出明显的镶嵌边缘,姚叔怀疑它是建墙时就连同墙体一块儿建筑的。”
“拆不了?”
宋魁星问。
姚叔微微点头,神色一片凝重。他比划着,告诉众人灯油有问题。
出身销器门,从小就接触各种机关、暗器与毒药,各种奇巧精致的机关姚叔见识的并不少,更何况销器门对外在江湖上仅仅漏出的《鲁班书》等都叫人匪夷所思叹为观止,别提内部机密的宝卷秘技。能让销器门弟子都觉得办难,便是伍三思都怔了一下,和别人一样露出了惊叹的眼神。
宋魁星怕死,一听有毒,当下就有些焦急的追问:“这毒是不是蛮厉害?我们走了这么久,吸进肚子里不少,是不是慢性毒?是么子毒?有得解不?”
肖梅见到这大块头居然这般反应,当下轻笑一声,鄙夷的转过眼不看宋魁星。
倒是李清点头附和,温声道:“姚先生可知此毒是何毒?”
姚叔继续比划,说是有十余种毒混在一起,无色无味,他只能辩认出其中有致幻的三种。
分辨不出毒物,就不能针对性的解毒,一时间气氛凝住。
鬼才看向伍三思,伍三思摇头:“我虽是医门,但不知毒种,也难对症下药,只能勉强一试。”
旁边李清似是张嘴欲言,然而他袖子被肖梅偷偷拉了一下,便又闭紧了嘴,跟老婆站在一边当看客。
鬼才将个人神态都看在眼里,多看了李清一眼,对伍三思点点头,便跟姚叔道:“老姚,你再试试看,不行你踩到我背上,取些灯油下来,让小伍师傅瞧瞧。”
姚叔点头,又拿出小东西摆弄了一下,短短几秒就弄出了一个单筒镜片的眼镜架到鼻子上,又合出一个铁片的小酒盅,踩在跪伏于地的鬼才背上试探着取油。
他站得比油灯高,故而能全面的看清油灯的内部,一眼看去加上眼镜加成,油灯内看得清楚分明,里头并没有油,而是一条盘卷而成的怪物。
姚叔一惊,身体不由自主一晃,差点失了平衡摔下去,好在宋魁星和伍三思在一边看着,宋魁星出手快,一把将他扶住,伍三思手伸了一半便收了回去。
“怎么了?哪里不对?”
几人前后出声疑问。
姚叔脸色不好,手语速度极快的比动,鬼才越看眉头越皱得紧,等姚叔比划完,鬼才道:“灯里没油,是个怪物。
大约盘成圈有一个小盘子大,刚好装满油灯里。细如筷,身体银白透明,尾尖如刺,但到了颈脖处是竖起来的,脑袋像个人脑袋,张开的嘴像鸭蛋,一圈细尖长的钩齿。至于燃烧的灯芯,则像是这种怪物的舌头。”
姚叔继续比划,鬼才一边看他手势一边讲解:“这东西从头到尾尖长了一长排的蓝黑色骨刺,怕是用毒浸腌过,老姚说再试试,看能将它拿下来不?”
伍三思忙伸手制止。
“关大先生狡猾得要死,只怕早就猜想到有人闯进来发现不对,会对油灯产生怀疑。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想,只怕我们拿灯、拿灯油的步骤都在他的猜测当中,所以这东西与油灯肯定埋有机关,只怕并不那么好拿。”
他这话一出,众人一听确实有理,都一下子沉默了。
宋魁星最沉不住气,他取下大斧干脆上前:“这种手法和我们雀子手段有点相同,要我讲左右这不行那不成的,你们就都莫有想过,可能灯油是幌子,毒和机关有可能是在墙里头?要不我劈开一点试试看,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他这么一说,人就已经动上了手,几人想想确实是没有退路与办法,说不定这蛮大个的法子能用,便都退开一些盯着他干活。
宋魁星运起气,大喝一声举斧兜头便劈,气势如猛虎下山,几声巨响,他几斧劈在同一地方,墙体显然很坚硬,被他劈中也只簌簌落下外头粉刷的那一层约厚五厘米的粉土,露出一点儿下头的黑色的石壁。
随着墙面裂开几条粗细不一的缝,通道的空气忽然像过了一阵细风,众人疑惑的往来路看,又全然无感了,但这次每个人都看到来路的近头像是沉睡着很多东西,被宋魁星这一斧头给惊醒,墙体上、地面,倏忽如电的黑影一个接一个闪过,有长翅膀的、有体壮如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