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1)

范十九爷谢过他二人的关心,不太赞同的批评扈老十:“你怎么连你家阿婆都请来办事了?这个事也不晓得危险不危险,何小兄弟上回夜探叶公馆,遇到了厉害的术师,这关公馆要是有问题,只怕到时候棘手,你家阿婆上了年纪,全程怕得要你护着才行。”

扈老十苦笑:“我是不肯,可我娘非要来,她在我身上下了蛊,我晓得,她是想遇到危险催蛊护我,我拗不过她啊,加上她还去找了四爷,说动了四爷点头,我也莫得法,只好依她。”

说完了他转头看向坐在他家阿婆旁边的小姑娘银霜,范十九爷也看过去。

小姑娘笑得甜甜的,歪着头瞪着大眼正跟他阿婆在讲话,看他家滕咒阿婆笑得那么开心,看样子是小姑娘讲的话很得她的心。

这何小兄弟也真是,还讲他,自己不都也把个孩子带来办这样风险大的事情?

再看看他那师父,面容惨淡似乎随时都能睡着,全无半分以前遇到时的精气神,看来上回说叶府出事时受了伤是真的。

何洛也是没想到师弟加入的队伍是支这样的队伍,老中青各式人物,其中一个眼神不好的蛊师阿婆,一个瘦得像僵尸的苗老爷子,何洛心底都有些打鼓,这要是在关家发现不对劲了要逃跑,他两个可怎么跑得动哟?

这担心何洛倒是没有说出来,他们一行很快弄好伪装,一行人混进巡逻队进了关府,何洛带着银霜和滕咒阿婆则跟巡逻队的人里应外合从角门闪了进去。

何洛对关府熟,领着众人绕过一个大圈,来到巡逻队故意延长时间不来巡逻的关府后方。

“我夜探叶府的时候,那地下鬼门的入口是在灶屋的灶台发现的,关府白天人来人往,想辟出秘密地下室,入口肯定不会在打眼的地方,我怀疑可能和叶府是做了一样的处理,进去后滕咒阿婆和银霜先用蛊控人,苗老爷子和苗兄弟保护阿婆和银霜同时给我们放哨,我们几个年轻力壮的下去。”

何洛是队长,他这提议莫得人反对,于是入了关府一行人直奔目标。

斗宝会说穿了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古行老板们的聚会,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带着太太子女们出席,斗宝之后要是有意出手,还会办个小型的易物拍卖会,所以关梦龙不仅自己去,还带着关太太,他倒是想带聂璇,聂璇故意晚上受了凉,早上起来喉咙发痛有点子咳,就委婉的拒绝了留在家里看医生休息。

聂璇早支开佣人让金桂等着了,他们顺利的进了屋,聂璇在楼梯口等着,见到何洛便快速道:“三位姨太太看莫得人在家,便邀着出去逛街了,厨房帮工的王妈他们我刚才也支了出去买新鲜的食材,一下子不会回,也和我表哥讲了他不在,外男在屋里不适合,他走时把守屋的人都调到了门外头,你们放心,赶紧的找。”

她说得又急又快,跟在何洛身后的范十九爷扈老十听得直咂舌,亏他们还做了万全准备,没想到这何小兄弟不声不响的,居然买通了人家家里的小姐,这操作,可以的。

鬼才跟哑叔在伍三思带领下赶紧钻进厨房,何洛被聂璇喊住。

“去书房,我舅舅书房里有暗室,密码我没弄到手,何师傅你有莫得办法?我怀疑里头藏了你想找的东西。”

当着外人的面,聂璇并没有将石壁这个名字讲出来,何洛闻言点点头,跟伍三思说了一声上楼看看,便跟在聂璇后头上了二楼。

关大先生的书房在走廊的顶头,楼上确实如聂璇所言,莫看到一个守着的人,他二人连着紧张得喘气不平的金桂到了门口,金桂知机得很,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的让二人进去,她在门口把风。

两个人进了书房,入目的是一排墙的书架子,两排墙的多宝架、博古架,书香雅玩之气扑面而来,一团黑色在空中纠结的气体吸引了何洛注意。

聂璇见他看向书桌上方的小香炉,脸色不好看的道:“何师傅还记得那个香炉呀?我那时候真是天真,不晓得舅舅真面貌,把香炉送给了他,对不起,以后我会想办法弄回来的。”

何洛摇摇头,看着那滚滚黑气道:“不过一个炉子,已经不是好物件了,以后有好的遇上,我再告诉聂小姐。”

聂璇咬着嘴,瞪着何洛有点生气。

何洛看到她别过头,低下头有些紧张和无措,过了一小会儿道:“我……我……师父他们身体不好,我还莫有和他们讲我们的事……你别生气,等今天的事完了,我找天再把你正式介绍给我师父和师弟……”

聂璇嗯了一声,刚还心头憋闷有些生气,听到这话那股子气忽然就没了。

她抿着嘴偷看何洛一眼,正好对上何洛看过来的眼神,不由得脸上一热,有点慌的别过眼去:“看么子看,我们快找机关。”

何洛也有点耳热,闻言赶紧搜找起多宝架子。

关大先生并不晓得家里进了江湖贼人,他领着人马经过多重的盘查,送上了老多的钱财,这才买出一条道前往回龙沟。湘郡省边界已经零零星星交过几回火了,桂系不止实施武力打压,还切断了陆路运输,军统里的会议一天到晚的开,电灯油灯一直没有断过,马浚生带着人抄了两个故意华共故意抛出来的废点与华共领导人开会决定做饵的桂系一个联系点,虽然收获不是顶大,但桂系这个点是实打实的意外之喜,上头的人虽然并未提拔马浚生,但对他的印象是更加良好了,同时开会肯定了马浚生的工作能力,又小心谨慎的全票通过让他接触更多的情报处里的一些更加机密的情报,用真真假假的各种消息及对抓捕的可疑人员进行拷问对马浚生进行试探监视,确定他对湘军确实忠诚,就考虑将他作为储备人才,进行实位编排安插。

马浚生非常小心。

他晓得,就算自己表现十分良好,也还不能马上取得上头的信任,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算因此立了功,他也表现得谦逊,谨慎小心,不让自己被人发现破绽。

作为忧国爱民的华共党员,马浚生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是严刑拷问。

这次捣毁桂系秘密联络点的时候,顺带的拔出萝卜带出沁,发现了一个隐身于湘军内部的桂系间谍,上头说得好听,相信他马浚生的能力,让他来拷问严逼撬开这个间谍的嘴,实际上马浚生非常的清楚,这只是湘军上司对他的一个考验。

湘军驻地的深处地下的刑讯室是从古代衙门的牢狱改建的,里头不止竹签子、老虎凳和铁烙头这类东西,更是摆满了各种刀具,墙上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黑褐色与红色、暗红色斑驳,空气仿佛一点也不流动,人只站在里头,都好像能感觉身体裹着一层粘粘的腥、腐、臭、血之气,阴寒的冷气只一会儿就刺痛脚板和身上的皮肤,窒息得像胸口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再好的心情都丧失殆尽,恨不得从那个地方飞逃而出。

带领马浚生的是情报处的一位刑问老手,前后上下的打量了马浚生一番,摇摇头道:“你这样的后生崽啊,真看不出来还能做这个。”

第202章 他是日本人

马浚生笑笑。

他当然不想做这个,手染鲜血、违背良心与仁义道德对他人进行残害,那是恶人才做得出来的事,然而这些在国家大义、在自己坚定的革命人生道路上,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因为那是对他自己的艰难考验。

那个间谍很快被士兵拖死狗一样的拖了上来,在马浚生的注视下手脚被墙壁钉住的铁链铐住手腕脚腕,另一头士兵摇着木柄滑轮将他吊离地面。

被抓进来时这人已经经过了几轮严刑拷打,赤果的上身血迹斑斑布满了鞭出来的血条,伤口周围肿得又红又亮,一盆冷水泼下去,这个间谍在巨痛的刺激下颤抖着睁开了眼睛。

“我说兄弟,你既然落在我们的手里,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为俊杰,这接二连三的刑你尝了你就晓得有多难受不是?咱们湘军可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地方,你老老实实的交待了,我任务完了,自然也就不会对你怎么着,你也就不用这么呷亏嘛,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不多好?”

那位刑问老手叫王二德,一团和气的端了茶一边喝一边笑着像和这个一身惨状的间谍打商量,这间谍不出声,连头都莫有抬。

王二德也不生气,喝光了茶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摇头叹气:“你要是还这么死鸭子嘴硬,那我也莫得法子,不过我这人有同情心,大刑还真不想随便给人弄,这样吧,你身上伤也重,我就走走过场,你忍着点啊。”

“唉,你说你呀,好歹咱们还同是国党的兵,咱们这兄弟讲情谊忠心,互相都当成真手足,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被白启宪那群心胸狭窄、心狠手辣的家伙给哄骗呢?这细作饭最难呷,活着的那张脸皮子,多少人因为做这个都莫能有?睡也睡不好,呷也呷不好,生怕么子时候就被发现了……”

王二德嘴上说个不停,旁边有士兵捧上盘子,他招呼马浚生上前。

“来来来,马兄弟,你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来做刑问这样的活,我们就先来个简单的。”

他指着盘子里的东西,让马浚生拿下起来。

那是削得又细又长的竹签子,表面还打磨了一番,并不是圆形,而是有边有菱的,马浚生瞬间就明白了这是做么子的道具。

他按捺下心里的不忍和不适,看着王二德一边说话一边抓住这犯人的左手小指,将竹签子慢条斯理的从他指甲缝里扎进去。

这个间谍饶是经历过几轮严刑,这会儿还是痛得发出了嘶哑的惨叫,浑身先是绷紧,将铐住自己的铁链哐哐的绷成了直线,随后痛得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他的声音很嘶哑,像叫唤过了头又得不到水份补充滋养,如同深冬的老鸹叫般,低沉又难听,马浚生只是看着,都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与这人的声音穿透了他的眼睛与耳膜,如同刀一样割在自己身上。

王二德啧啧的摇头,状似怜悯的道:“这签子哪个削的?怎么感觉比以前用的要长?可怜你了,受的罪要比别个要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