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1)

慧如被领导肯定,抿着嘴坚定的点点头,同时大方的接受了王常生同志的道歉。

她能理解王常生,他是一个商人,他接触的多是商贩老板,出入的场合让他看多了卖艺的伶人。她是一位坚定革命的好同志,不会因为对方这点言语失误就斤斤计较。

一场顶着戒严秘密召开的小型会议在黑暗里结束,外头的寒风刺骨,时不时飘落的几朵雪花更让这个夜晚趋向凛冬,但开会的四个人都坚信着,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革命的光明迟早要来临。

省城的另一头,范十九爷与扈老十打过电话,等扈老十挂了,一转身就看到滕咒阿婆站在后头看着他。

“阿婆,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炉子里的石头冷了?我这就去重新热几个换了给你热被窝。”

滕咒阿婆笑着摇头,她喊老十:“莫有,石头还热着呢,我起来喝个水。老十啊,来,回来省城你一直忙,我们娘两个好久莫有好好说下话,你要是不睡,就陪我聊下天。”

两个讲了下家常,说了下孩子和老十媳妇能干,将家里家外收拾得井井有条,滕咒阿婆拉着扈老十的手:“阿婆我年纪也大了,现在这个世道,到处是土匪,到处军队打仗,你们也不容易,阿婆这把年纪了,也就你这半个崽,每天你出去,我这心里都提心吊胆的。老十,你现在的这活计,要我这老太婆看,做的也不是良心活,要不,带着阿兰和孩子,跟阿婆我进寨子里住,日子是清苦了点,但有族人在,总是一方净土,莫得土匪强盗敢来打的。”

扈老十听得动容,他看着滕咒阿婆的面孔。

老人家眼神已经不好,脸上的皮肤也干干皱皱,只能依稀间看出年轻时的风采,还长了斑,头发也花白,可就算一把年纪了,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睛也是世上最和蔼最动人的,老人家看着么子都不晓得,可他们更通达,更敏锐,更能感觉到有么子事怕是要发生。

扈老十心头发软,很想张嘴应下来,然而刚才与范十九爷商议的话又在脑袋里浮现,他张着嘴,结果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一个大男人,哪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老子娘为他操心?家是他的责任,让娘和婆娘孩子过舒服日子才是他应当努力奋斗的。

就这么一卡顿,滕咒阿婆大概就明白了老十的意思,她叹口气,声音在一盏豆黄的烛火里似乎也跟着寒气丝丝飘摇起来。

“要是老十你有另外的打算,我也不拦你,只是你人在外头走,凡事要小心。我这里也莫得么子好东西,虽然已经不养蛊很久了,但我这里还有个老伙伴,陪了我十多年了,我把它交给你,好歹遇到事能给你挡一挡。”

说着滕咒阿婆扬手就往扈老十胸口一巴掌拍下去。

扈老十瞪大了眼,默默的受了这一掌,在阿婆手掌拍过来时,他看到阿婆的指间似乎有一道细微的金色流光闪过,再摸身上,啥感觉也没得。

“阿婆,你给我下了么子蛊?”

扈老十把拍完一掌后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尽,一下老了好几岁的阿婆掺到了屋门口,终于在离开时忍不住问。

滕咒阿婆躺在床上虚弱的笑了笑:“不早了,你快回屋睡吧。”

站在阿婆的屋门口,扈老十站了好一阵,他的心里有一丝不安,但又无法说出是么子不安,最后只好怏怏的回了房。

屋子里,阿婆并没有睡着,她闭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老十,你可要好好的。”

第126章 下手

城里戒严,军统打着保护唐委员的名义将他父子等人软禁于军统里头,范十九爷和扈老十还在想忍耐一阵,然而关府突然闹出动静,两个人虽然没碰面,但都心里蠢蠢欲动,范十九爷吩咐下去:“让人盯死医院的动静,有什么消息赶紧的传回来。”

扈老十也差不多是这个打算,就连何洛也有点坐不住。

他私下拉住毛珌琫:“师弟,你说这回关梦龙会不会住院?”

毛珌琫心里有数,扬眉道:“师兄,你这是又打算晚上偷摸去医院了?”

关府人多,医院是公共场合,能让关大先生留下的人再多也有限制,何洛就不信凭自己跟师弟两个人的身手,还能制不住那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护卫大汉,麻烦就是这些人手里头有枪,所以不能正面硬扛,得辅之迷药。

江湖的偷鸡摸狗之辈都有这种药儿,但何洛不想去买,怕落人口实被人顺着这个线索把自己查出来,他拉着毛珌琫:“这回不用你去,我只想要你帮我买几份药。”

他嘀咕着把药名说了,毛珌琫一听就琢磨出是要做十分厉害的迷魂药。

迷药有很多种,江湖里不入流的是那种粉末状,那是鸡鸣狗盗辈爱用的,迷魂药可比迷药高级,无色无味,既有可喷的、又有烟状的、还有液体的。像粉状的有种更是拍肩子使用,只要事先自个吃了解药,把这粉子往掌心一涂,一拍对方肩膀让对方吸入药味儿就能把人迷倒。

毛珌琫一琢磨就猜师兄大概是要弄烟子的和拍肩的。毕竟医院人来人往,看护虽然比关府少,但也有起码七八个彪形大汉。

帛门走的医道,对药物自然非常熟悉,这样的下九流的药物儿不多不少也有理解,师兄自己是有本事自己把药配出来的,可他拉着自己,显然是晓得自己一个人弄太打眼,会被教育他们做人要诚实正直善良的师父给再教育,扯上自己做幌子。

“行,下工我想办法去买。”

毛珌琫应下来。

做活做到快中午,关府的管家坐着车子回来了,常师傅正好在外头,看到了便上前打听关大先生与少东家的情况。

他是老人,管家倒没防着他,将关氏父子两的情况说了,长叹一声:“十指连心,老爷当时手指被夹得重,四个指甲头里头出血都成黑色的了,医生上了药已经包好了,近来怕是提不得重东西,要好生养。少东家就麻烦了,手骨还没全长好,这下子又断了,只能住院。”

常师傅道:“您也是辛苦了,这是回来打点少东家住院的东西吧?我还拉着您浪费了时间,实在是对不住。您先忙,您先忙。”

说完常师傅就走,走出两步想起来又喊住管家留步,道:“是这样,我受大先生恩惠这么多年,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这心里实在挂记着过不去,我想傍晚下工了和其他几个师傅去探望一下大老板与少东家,您看成么?”

管家点点头,两人这才散了。

回到院里,常师傅便拉着几人把这事说了,几个师傅都点头说要得。何洛因为有师父在,他现在出声得少,多由得师父做主,听到师父点头,他溜了一眼伍三思,一对上师父好像洞明一切的眼光,何洛赶紧拍马道:“我听师父安排。”

关梦龙又住回了他上次住的病房,关大先生手受的伤算是轻伤,但关太太挂念着,加上关大先生听说儿子的骨头这次断了三截,要动手术,心里担心得不行,便依着太太的话干脆也要了间病房住到了儿子旁边。

他这举动无可非厚,只是这样一来带进医院的护卫便翻了倍,而且据何洛观察,大概上一次医院的事有了阴影,这回人数不仅多出两倍,还个个带枪,尤其那些挑出来的护卫块头,腰圆膀粗的肌肉绷紧,一看就是有两把刷子。

就算再厉害的人请来了又怎么样?何洛咬牙恨想,这么个大好机会,他绝对不会错过!

到了下午完工,趁着师父他们买探病的果子药材等,何洛跟毛珌琫不动声色的也弄了点子药材藏在身上。

外头大街上戒严的士兵比前两天要少一些,一路走过去被拦着查了四次身份,但何洛敏锐的感觉到查话时士兵们口气明显没得以前凶横,观察一番后又发现巡逻的士兵们在一队队撤走,等进了医院,几个师傅提起这个事,都猜怕是对白首长行刺的刺客有了消息。

这姓白的跟他们八拐子打不到一起,何洛并不放在心上,但这个时候街上的戒严放松,还是很大的方便了他晚上行事。

借着探病,何洛对病房里外的警戒心里有了个数,到了夜里他偷偷起身,刚从柴火堆里摸出偷配的迷魂药,就被横里伸来的一只手夺去了一半。

毛珌琫理直气壮:“师兄,上回的事我们两个一块儿去的,这回我也去。”

何洛沉默了一下,没有反对。

他二人避开街上还残余的巡逻队伍向医院奔去,监视着小院的江湖人也都是些鬼精,发现二人的动静,当下也不迟疑,分出人手就缀着二人跟上去,另一边儿又把这事往扈老十和范十九爷那里传。

关大先生跟他儿子住院的消息传到了扈老十他们耳里,这两个江湖人同样以为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只是两人就去关府踩点还是去医院,有了一点小分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