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说:“裴知远家就是我家!”

“这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难不成你还能改姓裴啊。”

“我就改了怎么着!”云清气道。

“哎我说你们能不能少管别人家的事啊,你们的儿子女儿都考上重点大学了吗,打工赚到钱了吗买车买房了吗,没有你们就回去多操心一下他们,我和裴知远过的很好不用你们管!”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裴知远的耳朵里,“脾气这么大?不知道那是长辈?要搞得所有人都讨厌你?”云清被一连串的问句问蒙了,他以为裴知远会站在他这边。

“是他们先说……”

“我知道。”裴知远打断。

“听到的不一定要听,想说但可以不说的,放在心里就好。”

“你已经十六岁了。”

道理云清都懂,但是他做不到。听不得大人的“为你好”,他连早餐摊子都不去了。不想去熟人的菜场买菜,吃饭基本靠路边小摊解决,裴知远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他便随便撒谎说在家做了什么。

瘸子时不时会给云清生活费,他把钱塞在楼梯间的信箱里,报纸的纸包从投递口耷拉出半截,方便云清看见、也方便拿取。但云清现在心思多了,他觉得瘸子这样做,是为了给别人看见,省的有人说他不管儿子。

第一个纸包云清没拿,直到有天被别人拿走了。

这镇上没几个出息的小孩,谁都有拿他的钱的嫌疑,周末云清找了张旧报纸,装作包了钱的样子塞进去,在天黑之后蹲到了偷钱的人。

两个七八岁的男孩,被他堵在楼梯间,“钱,还给我。”

报纸已经被拆开了,其中一个人心虚的说:“根本就没钱啊,你要我还什么?”他把报纸往云清怀里一塞,准备逃跑又被抓了回来。

“我说之前的。”云清说。

“不是我拿的。”

“那是谁拿的?”

“我怎么知道,你一直放那。”

“哦?你知道这里有钱,也知道被人拿了,但不知道是谁拿的?你觉得我相信吗。”

附近的大人听闻动静过来,问云清说“这是在干嘛呢”,两个男孩仰着脸就开始嚎哭,“他说我拿他的钱,但是我没有拿。”说着还摊开报纸自证,“这里面根本就没有钱,我只是过来看一眼,他就说我拿他的钱。”

云清冷道:“那之前的是谁拿的?”

长辈们说好话,“不是他拿的就放他走呗,哎哟把两个孩子都搞哭了。”

孩子的长辈闻讯赶来,指责云清欺负他孩子,一边把人拽走一边说:“我儿子说了不是他拿的,你还想把他怎么样啊?哎哟,你们看他眼神多凶,跟个狼崽子似的。有妈生没妈教,可不就这样了吗,跟他爸一模一样。”

“什么样爹什么样的儿子,当爹的也管不住儿子了,如今可不就是自作孽吗。”

云清站在原地,忽地如坠冰窟。他脑子里嗡嗡嗡的,面前的人忽近忽远,好像一下什么都听不清了。又好像是他不想听清,灵魂暂时的抽离了一下。

“干什么干什么!”刘爷爷从店里出来。

“你们不也是欺负小孩吗,走走走,走走走”

正要回头去问云清,他已经扭头冲上楼,“砰”的甩了大门。

刘爷爷颤巍巍爬上楼,敲了会门但是没回应,他重重的叹了一声,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来。

“呜呜呜……”云清趴在床上大哭,遏制不住的大哭,他蜷在被子里翻腾,怎么弄都浑身不适,最后他蜷进了衣柜里,关上柜门藏了起来。

床头的手机响了两遍,躲在衣柜里的人才听见,他开了条缝伸出手,缩回衣柜里接电话。黑暗像拥抱一样,让他更有安全感。

“怎么了?”裴知远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别哭了,嗯?别哭了,跟哥哥说。”

之前云清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什么事,裴知远都会及时知道,现在大概知道了,是刘爷爷跟他说的。

云清继续哭,难过的胸口都空了,呼呼往里面灌着风。

裴知远不停哄他,温柔的安慰他,直到他停止哭泣,哽咽的说:“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读书了,我不想在这里了。”

裴知远一顿,“说什么蠢话,书还是要读的,你好好读书,毕业了我来接你。”

群④164?整理221--21 18:2:19

第十七章

自从和继母生活在一起后,云清的性格变得敏感脆弱,这点是裴知远早就该注意到的,但远在省城的他做不了什么,顶多打电话关心一下近况。

电话从刚开始的几天一个,变成现在几乎一天一个。

有次云清说肚子疼,裴知远问哪里疼,他说“左边,上面一点”,停顿一会裴知远回:“那是胃。”云清“哦”了一声,继续哼哼唧唧的喊疼,听声音知道他在床上打滚。

“你真的有好好吃饭吗?”裴知远问。

“晚上买的炒饭,太油了,没吃完。”对方避重就轻。

“买的炒饭?所以没在家做饭。”

“今天!今天买的炒饭!”还想挣扎一下。

裴知远说:“哦?昨天买的别的。”

然后他就默认了。

裴知远渐渐失去耐心,“你回来之前跟我怎么说的,你说你能照顾好自己,所以我才让你住我家,现在你照顾好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