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袁常足拍打着门,大声地试图和她解释。
“师妹,你冷静一下,我没死,我之前只是不慎被那诡物寄生了血肉,只是我的神魂在肉也在皮,所以皮囊脱身,躲过了一劫……”
江载月还是不信,她朝天上的腕足招了招手,直到祝烛星把自身的腕足伸出门外,确定了袁常足的身份,她才放下了大半警惕,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半信半疑地问道。
“师兄,你没有变成庄师叔的田仆吗?”
袁常足大惊,“师尊怎么连这都告诉了你?”
随后他惊喜地问道,“难道师尊已经答应了收师妹为弟子?”
江载月将她昨晚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同时希望袁师兄能帮她解惑昨晚发生的种种异象。
袁常足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有任何遮掩地说出了真相。
灵田里的五行三通树,是一种极其珍贵罕见的灵植,它以血兰谷中的阴阳虫尸水为肥料,结出的五行三通果炼化就的静心丹,能够压制住异魔化实,使得自身灵台更加清明,是宗内格外稀有的丹药。
然而五行三通树极其恐惧修炼有成的长老与邪仆,因此如果是田仆或者庄长老亲自照顾他们,它们只会疯狂逃窜,而不会结出一颗果子,所以庄长老只能招募新入门的弟子照料这种珍贵的灵植。
而五行三通树擅长蛊惑人心。已经控制不住自身异魔的弟子,极其容易被这种灵植蛊惑,心甘情愿地变成这种灵植种子的载体,不知不觉中成为养育这种灵植的血肉肥料。
越是心存恐惧之人,就越发容易被五行三通树蛊惑,所以袁常足事先没有告诉他们五行三通树的详情。
只是袁常足没有想到,一向小心的他自己也会不慎中招,被五行三通树的种子寄生进了血肉里,每夜都会浑浑噩噩不受控制地跳入灵池中,吸取阴阳虫尸水作为滋养种子的肥料。
如果不是他自身的神魂不仅是在血肉中,还在皮囊之中,每次被吸得只剩下一张皮,也能活着从血池离开,他也许真的要和那些无法控制住自身异魔的弟子一样,要么变为五行三通术的血肉活盆,要么就被庄曲霄转化为田仆了。
“……对了,这也多亏了师妹发现得早,如果不是师妹没有被那些诡物迷惑,及时喊来了师尊,也许我的皮也坚持不了多久……”
说着说着,袁常足的面容如同被揉皱的一团皮,浸泡在水中又舒展开了一般,透着说不出的感激之色。
而看着这诡异一幕,江载月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袁师兄是怎么敢说修天道的修者不人不鬼的?他自己看着怎么也不像个正常活人吧!
“师兄,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袁常足大包大揽地拍了拍胸膛,“师妹你放心问,宗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江载月自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想要从宗门跑路的心底话,她只是润色了一番心底话,真诚问道。
“宗内有没有只顾修炼,不管弟子俗事,也少与其他人来往的师长?我想找一位喜静寡言,手下也没有太多俗务,不会太管束我,就算我离开宗门云游几十年,也不会约束我的师尊。”
江载月把自己的真心话藏在后半截,简单来说,她就是想找那种即便知道弟子跑路,也毫无波澜的放养型师尊。
袁常足凝神思考着,面上隐约露出些许难色。
“师妹,你说的那种喜静寡言,一心修炼的长老,白竹阁的卢阁主,无事庙的易庙主,应该都符合你的要求。只是不理俗务这点……即便是怕事如易庙主,也不可能完全不料理俗务,除非……”
袁常足脑中灵光一闪,他兴奋道。
“除非你能拜入宗主门下,宗主一心修炼,传闻不日就将飞升,而且宗主也没有需要管理的俗务,若是你能成为宗主的真传弟子,别说我了,就连我师尊只怕也不敢拿俗务烦你。”
然而仿佛连他自己都觉得是这个假设是天方夜谭,袁常足哈哈一笑,却没想到江载月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师兄,您能详细说说宗主的事迹吗?”
第23章 宗主
从袁常足的口中,江载月了解到了宗主传奇的一生。
传闻宗主出生时,夜中星辰陨落于海,焚煮汪洋数日不息,只有宗主在那片海中活下,靠近那片海的渔村中人收留了他。
宗主天赋异禀,少年便修道有成,斩杀了渔村附近的妖魔,建立了落星城。
后来他游览人间,沿途斩除了更多无恶不作的妖魔。
只是妖魔生而不息,无法除绝。有些修士虽生出了魔体,却能控制住自身的异魔,不为祸人间,还跟随宗主一同斩杀那些屠戮凡间的妖魔。宗主有感于此,决定将这些被众人视为异类,却坚守道心的修士汇聚起来,他在落星城中开辟了一方秘境,广招弟子,最后建成了观星宗。
也正因为有了观星宗,修真界才有了如今的安宁太平。
这听起来简直是一个再正派不过的故事。
然而回忆着法剑门弟子脸上那恐惧之色,还有她在黄纸上看见的那只言片语,江载月就明白其中美化得只怕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这位宗主如果真的如传闻一般飞升在即,不管俗务,那么她拜这位宗主为师,混到宗主飞升后,安全逃出宗门的可能确实更大。
她之前已经通过旁敲侧击方石投了解到,进入观星宗的弟子,从来没有退出宗门这种说法,甚至连走出宗门,一步都做不到。
而弟子居里新入门的弟子,也只有拜入师长门下后,才可能在师尊允许下,获得离开宗门的机会。
所以,如果她想要逃离宗门,就必须得找一位对她足够不上心的师尊。
江载月在心中已经敲定了主意,当然她也没有完全相信袁师兄的说辞。
袁常足离开后,她主动向祝烛星求证道。
“仙人,袁师兄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宗门内只有宗主一心修炼,不理俗务吗?”
祝烛星沉默了片刻,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平静问道。
“你为何想拜……宗主为师?”
江载月竖起耳朵,她敏锐感觉祝烛星的话中似乎有着什么隐情。
“仙人,我其实是想找个不管事的,不会凶我,也不会指使我干这干那,更不会像庄长老,吴师叔他们一样有那么多规矩要守的师尊。”
说这番话的时候,江载月多少带上了些真情实感,“仙人,宗主不是这样的好师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