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张公子她和母亲都满意,如此放弃实在可惜,或许能借着用饭,让云轻轻态度有所改观。
云轻轻自然不能让人继续留下,她无意张公子,何必给人期望,最后失望?
何况她已经有婚约在身,更不好留下张公子。
这话,云轻轻不好亲自说出口,便去瞧崔仲。
崔仲无奈,他这大表哥当得可真心累。崔仲只得硬着头皮闷闷道,“祖母、母亲,表妹在京中已经定了亲。”
众人皆是一惊。
崔老夫人又惊又急,她也顾不得张夫人、张公子满面苍白失落,匆匆吩咐崔夫人将人送走,便赶紧拉着云轻轻细问。
云轻轻谨慎,只说凌无意来自江湖,如今在锦衣卫当差。
待得知凌无意的身份、来历,崔老夫人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一时间不知该是喜是悲。
好半晌,她才忧心忡忡道,“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这样无拘无束的人,若是来日也像你爹对你娘一般,将你撇下,你该如何是好?”
云轻轻沉默半晌,面上微微一笑,不是欢喜、也并不苦涩。她笑得坦然从容,“不管结果如何,我无怨无悔。”
崔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浮出了泪光。
……
西院。
金乌西落,院中暑气渐消。
侍奉崔老夫人的吴嬷嬷将饭菜摆在了院中,让婢女扶着老夫人出来用饭。
崔老夫人方才听了云轻轻那些话,心中担忧烦闷,自然没了心情和儿孙一同用饭,她回了居所,在房内苦思了许久。
婢女搀扶着崔老夫人走到院中坐下,吴嬷嬷见老夫人还是一脸愁色,劝道,“老夫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呀就是太喜欢操心了。依我看,表小姐还未成亲呢,您就担心表姑爷将她撇下,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老夫人叹气,“我能不操心吗?想想我苦命的穗儿,那样好的孩子,被那狗贼耽误了一生,我就心痛。要是轻轻再这般,我怎么受得了?”
“那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咱们崔府还缺表小姐一口饭吃吗?咱们将表小姐留在身边好好养着,给您养老送终,多好!”
吴嬷嬷这么一说,老夫人心中烦闷少了几分,“不错不错,你说得对。别人不要轻轻,我要!”
“那您可得保重身体了,来赶紧用饭吧。”
老夫人用了几口饭,又忍不住叨叨起来,“那锦衣卫我也听说过一些,好像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人。那个阿银,又是锦衣卫,又是江湖高手,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定是人高马大,凶残无比。”
吴嬷嬷其实也有点怕,“他明日不是要登门了,咱们明日看看就知道了。不过听公子说,凌公子样貌生得不错,定然和表小姐是般配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身旁的婢女尖叫一声,“啊,你是谁?”
老夫人和吴嬷嬷顺着婢女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院墙上,正站着一个红衣少年,少年身后映着霞光,五官俊美异常,不像个人,倒是像个神仙精灵一般。
忽然冒出这样奇怪的一个人,吴嬷嬷吓得胆都没了,她一面暗示院中婢女去寻找护卫,一面色厉内苒大声道,“你是何人?”
凌无意不理吴嬷嬷,只看老夫人,声色委屈,“我才没有凶神恶煞,你们冤枉我。”
老夫人和吴嬷嬷一怔,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竟是这样一个孩子吗?过分年轻,又过分貌美。
老夫人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笑得慈祥一些,“孩子,你是阿银吗?”
凌无意点头,又问,“轻轻住在哪里?我找不到她了。”
崔府很大,凌无意第一次来,转了半天没找到人,正好路过这里,听见这两位老妇人说话,提到了他的名字。
凌无意好奇,便偷听了两句。
崔老夫人不知怎么的想笑,她忽然就不担忧了,只觉得这个少年很有趣,“你要找她,得从正门扣门,请仆从通传,她再来前厅见你。且如今天色不早,不宜见客了。”
凌无意哼了一声,既然这老妇人不告诉他,他就自己慢慢找好了。
凌无意正要离开,却见那位老夫人朝他招手,“孩子,你想不想听一听轻轻以前的事情?”
少年脚步一顿,眼睛略大,眸中透光,显然是十分感兴趣的。
崔老夫人脸上含笑,“你想知道轻轻是怎么长大的吗?想知道她喜欢的吃食,喜欢去哪儿玩,做过那些糗事吗?”
凌无意猛地点头,他想知道!小时候的轻轻,一定很可爱!
“来,你陪我这老婆子用顿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讲给你听。”
于是红衣少年从墙上飞下,坐到了桌边。
桌上五六道菜肴精致可口,凌无意大快朵颐。
“慢慢吃,不急,还有。”
见凌无意狼吞虎咽,吃得飞快,崔老夫人看得欢喜,吴嬷嬷哭笑不得,吩咐婢女再去厨房添几道菜。
“可怜见的,你这是饿了多久,慢慢吃。”
凌无意今日去见了苏州城的锦衣卫,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去看了凌一线为他准备的礼品,最后又悄悄去苏州知府后院的书房溜了一圈,一番忙活下来,顾不得吃晚饭,自然是饿了。
他又素来喜欢美食,这饭菜好吃,他就忍不住吃得快,吃得多。
见他胃口这么好,崔老夫人也跟着多用了半碗饭。吴嬷嬷看得惊叹不已。
“吃饱了吧?那就陪陪我说说话,咱们说说轻轻小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