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执念太深,终会误己。

思?及此处,却恍然一愣,忽而福至心灵,暗自失笑:“如此看来,我?如今会对阿燃生了杂念……或许正是?为此,我?不?愿他如那?梦境中一般受苦,这岂非正是?一样的执念?由执念则生痴,由痴则生爱,其实?……我?也远不?必为这心思?觉得愧疚,只要我?不?曾由痴生嗔、生贪,不?因此坏了他的修行,那?又怎么了?”

“更何况人心向好,阿燃这样好的人,我?便真喜欢他……那?也是?人之常情,对一个人心生爱意,这又有何错处?”

这么一想,忽觉豁然开朗,原来这两日的诸般惶惑、惭愧、内疚,其实?都不?过是?他的庸人自扰罢了。

沈忆寒一下子心中舒畅了起来,抬眸望着云燃笑道:“那?好,我?先回知客峰去见过师伯,等和他报过平安后?,再到你那?里去,过两日咱们再去你掌门?师兄的青霄峰上,与?诸派同道,共商贺家之事。”

云燃看了他倏然明朗的眉眼,虽不?知他为何好像心情忽然变好,却不?自觉的也跟着沈忆寒稍稍舒展了眉间神色,颔首道:“好。”

“哦,对了。”沈忆寒忽想起一事,“蛊虫之事,我?或许已找到了解法,暂先回去验证,若能行得通,再跟你说。”

云燃顿了顿,半晌才道:“……嗯。”

沈忆寒御鸾鸳回了知客峰,云燃目送他离去,两人就此分别。

沈忆寒到了客舍,先去见了师伯陆奉侠,谁知还没说话,一进?了门?便撞见陆奉侠满目冷色坐在上首,堂下跪了个人,垂首不?语,众小辈弟子们则整整齐齐分列一旁,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跪在地上的那?个,正是?常歌笑。

沈忆寒见状,已经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果然燕子徐见师尊回来了,虽不?敢当着太师伯的面传音,却仍是?努力朝他使?了个眼色。

沈忆寒看懂了徒儿的眼色,但偏偏装作没看懂,瞅了地上跪着的常歌笑一眼,道:“陆师伯,怎的叫师弟跪在此处?这是?怎么了?”

陆奉侠面罩寒霜,冷声道:“怎么了?宗主不?妨问问他,昨日我?分明三令五申,昆吾山中传承现世,只怕多有是?非,不?许他们任何人离开知客峰,他倒好,身为长辈,不?知以身作则也就罢了,竟还弄了个障眼法,悄悄溜出去,还要挟子徐、承青他们替他撒谎遮掩!”

沈忆寒摸摸鼻子,轻咳一声,道:“师伯罚的对,的确是?不?像样子,是?该狠罚。”

常歌笑闻言,抬眸看他一眼,眼神里满满是?对他师兄居然见死不?救的不?可置信和控诉。

沈忆寒当作没看见,又看了看旁边那?两个小的,道:“子徐、承青,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听太师伯的话?”

两个少年?缩了缩脑袋,却是?连辩解也不?敢,扑通两声接连跪下,认错认得飞快道:“我?们错了!愿受太师伯责罚。”

陆奉侠五指成掌在身边茶案上狠狠一拍,刀修臂力惊人,顿时?激得那?小小的茶盏,“蹭”的弹起半寸高,茶汤飞溅出来。

“宗主再瞧瞧他这副样子,成何体统?若叫人家看见,又该如何想我?派?不?男不?女?,叫人耻笑!”

常歌笑终于忍不?住小声道:“我?穿成什么样……也没有伤天害理?,碍别人什么事,昆吾剑派管天管地、还管人是?男是?女?么,师伯怪我?溜出去也就罢了,怎么连这个也要说嘴……”

陆奉侠勃然怒道:“你还敢顶嘴?!”

常歌笑被他骂得脖子一缩,顿时?又变回了锯嘴葫芦,不?敢再继续吭声了。

沈忆寒道:“师伯,剑派传承之事也有我?的不?好,是?我?先去探看,师弟或许是?担心我?,才跟着溜了出去,若要怪,其实?也不?能全都怪他……”

陆奉侠皱眉道:“宗主对他,往日便是?太过纵容,才叫这百年?来,他越发不?知轻重,没个样子,剑道传承于昆吾,是?何等重要的秘宝?宗主有云真人同行,尚可与?剑派解释,他呢?也敢去掺和,若被人家察觉,真要和咱们计较,咱们如何交代?”

沈忆寒闻言,也不?好再替常歌笑求情了,毕竟他这师伯一贯较真,性烈如火,再多劝两句,搞不?好陆师伯火气上来,连他这个宗主的面子也不?给,一起教训了,只得讪讪道:“呃……师伯提点的是?,倒是?我?欠考虑了。”

好在陆奉侠倒还不?至于不?给他这个宗主面子,放缓了些语气道:“今日听闻诸玄门?正宗为贺家灭族一事,都已陆续抵达昆吾剑派,宗主既要为了正事烦心,教训弟子这等琐碎,且交给我?便是?,咱们还得于此继续逗留些时?日,既如此,如今日一般之事,便万万不?可再有。”

沈忆寒道:“师伯说的在理?。”

常歌笑一听师兄要将?自己交给师伯,顿时?变了脸色,众小辈弟子更是?面如死灰,然而事已至此,却也无法可改。

沈宗主虽瞧在眼里,却也只得在心中叹了一句,爱莫能助。

有陆师伯管教也好,省的常歌笑再和贺兰庭藕断丝连,弄出什么麻烦。

他自回了客舍,才终于取出了乾坤袋,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云水石髓。

这么一层叠一层的,小石子才终于重见天日。

“你怎么才放我?出来,我?在里头快憋死啦,和你说话,你也听不?见,还以为你被人家把‘钥匙’抢走了,或者又被那?个臭老头发觉,找你麻烦,可担心死我?啦,诶?这是?哪里?”

小石子甫一落地,“蹭”的又变回了那?副姑娘模样,大约还是?这样子叫她最自在,客舍中的摆设,显然处处都叫她觉得很新奇,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沈忆寒道:“在路上耽搁了些功夫,叫姑娘担心了,先前还未请教姑娘名姓,不?知如何称呼?”

石妖茫然道:“什么名姓?”

沈忆寒解释道:“就是?名字。”

“喔。”她道,“女?君从前一直叫我?小石头,你既是?女?君的传人,你也这样叫我?就是?了。”

沈忆寒听了这名字,微微一愣,脑海里却不?知怎的忽而想起另一位“小木头”来

一个小石头,一块“小木头”,一个傻,一个呆,倒都十分贴切。

他想起好友少年?时?模样,不?由得走了走神,小石头连唤了他两声,沈宗主才终于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小石头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你方才怎么了,笑得好……好……”

想了半天,似乎终于想到了合适的形容:“……好肉麻!”

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那?里真的长出了一片鸡皮疙瘩似的。

沈忆寒:“……”

小石头没有肉,当然也就不?懂得什么叫肉麻,可想而知这个词应当是?她从前跟长乐女?君学的,时?隔万年?,也难为她还能重新回想起来,活学活用。

沈宗主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道:“我?已按照咱们的约定,将?你带出传承了,先前你在传承中答应了,要替我?在你家女?君传承中找的那?样东西,你现下可以替我?找了么?”

小石头道:“那?是?自然,别说是?一样东西,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既是?女?君的传人,女?君的传承便都是?要交给你的,你可得好好学,不?堕了她老人家的威名才是?,不?过你要我?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忆寒心里对继承长乐女?君的传承、完成她的心愿一事,总有种?隐约的预感,似乎这心愿不?会是?什么容易办的事,因此就有些不?置可否,只绕过了此事,将?自己身中那?奇怪蛊虫,蛊虫又似乎与?传承中喷吐幻雾的虫子有关?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