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着他吃过许多苦,即使是现在身边的阮莜,他也不敢保证,时间倒退回去,阮莜能为他付出那些。
可是他更不能明白,一切都苦尽甘来了呀……
薄颜开自从体会到自己对叶熙的感情,就主动远离了曾经的莺莺燕燕。其间和他关系最久的万莎,也不在流连。
他出手向来大方,分手时也一掷千金。可是万莎是对他真的动了情,万莎二十多岁就跟了他,她和王渝葭是老同学,也是同时认识薄颜开的,奈何她那时候年轻气盛,王渝葭一副温婉动人的姿态,先她一步夺得薄夫人的宝座。为此她含恨不已,却不想她二人婚姻并不幸福,没两年就走到了头。她一心认定自己并不是第三者,王渝葭自己抓不住幸福,凭什么不让她来。到头她和渝葭都是一场空,她几乎疯狂的笑起来,此时此景,她无端的可悲可笑,她竟然也能体会王渝葭那个泼妇了。
只是除了薄颜开,她还是那个人前光鲜亮丽的万莎,她努力过了,薄颜开不喜欢她,她断不可能像王渝葭一样为了爱情丢弃自我
她漂亮的退出,赢得房产和存款,也算是这些年青春的一点补偿。她弯起嘴,镜子里的女人在笑,只是笑起来落魄的紧。她想到,去,明天的太阳又不是不会升起,东家不打打西家,不过就是一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不爱她,没什么了不起!
她抱起看好戏的心态,亲自打电话去慰问鼓励前任薄夫人。这算是她分手前送给薄颜开的最后一份好礼,聊以平衡失衡的心态。
薄颜开一次开玩笑间无意说想要一个和叶熙的孩子后,就开始留意有关不孕方面的治疗方法。那天薄颜开坐在沙发上翻看商场的导购杂志,看到童装,觉得异常可爱,便不禁说了那句话。
叶熙当时神色就淡下来,心里只道,他凭什么说这一句话,而且她不能生,就是避孕都不用,倒省去许多麻烦。她已不再在想办法根治,前一阵子纪云还从北京打来电话,说是她先生新认识一位名医,专门从实这方面研究,要她去看看,小云问她“你是真的不想做母亲了么?”哪个女人会不想做母亲呢,她想呀,即使离开了傅学应,她还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她现在和薄颜开在一起,她犹豫了一下,回复她,“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
“叶姐你就真不想结婚?”
小月这样问叶熙时,叶熙怔了一怔,片刻才回神。不想结婚?叶熙有时候想一想,她也不是很老,三十岁还没有到,为什么这就历尽沧桑了呢。大学以前她一直生活富足,可是独自一人经过大学生活,也学会了节俭,学会了自立。她是努力着让自己与傅学应缩小差距,可惜怎么十年过去,他们之间的差距反而拉大。有时候缘分真是天注定的,她与他到底没有缘分。喜欢又如何?她从来心愿简单,几年前她对他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他笑她穷酸,却搂着她起誓“这一辈子都不负她。”
他到底有没有负她呢?他好像为她做尽一切,可是这是一个未知数,连她自己都拎不清。她的牺牲,她的痛苦,她的忍辱负重,里面难道就没有他的缘故。她这么痛苦,这算不算是他终负了她?!
小月结婚,请叶熙主持婚礼。叶熙敬谢,却万不觉得自己适合出演这个角色。小月视叶熙是工作上的良师,又觉得受了叶熙诸多照顾,心底对叶熙的感激这回终于有机会表露出来,却不料叶姐坚定推托。失望之余,在婚礼上便不忘对叶熙殷勤招待。
两颊绯红的小月站在新郎旁边,两人毕恭毕敬向叶熙敬酒。
叶熙一瞬间恍惚,斛光交错间,这样的场景是熟悉的。她手里的酒干脆的喝了个见底,由衷从心底说出几句祝福。
两个新人如蜜一般黏在一起,叶熙看了是真觉得高兴。
这会是大夏天,被来就没有风,空气还湿乎乎的闷热,稍一活动就一身的汗。叶熙摸索着钥匙打开房门,在门边找到开关,来回按了几下也不见反应。叶熙摸黑进门放了包,又跑去走道里检查,才知道是保险丝烧断了。
这对叶熙并不陌生,一个人生活久了,什么东西学不会?职场上都一个顶两了,何况是这样的小事。
薄颜开走上楼道,就看到叶熙踮着脚,吃力在电箱里动作着。
他已经不止一两次觉得她太瘦,这会从背面看着她细瘦的身影踮着脚拨弄保险丝,心里不知觉的涌起一股怜惜。
“保险丝断了?”
他出声,走上前。叶熙意外听到薄颜开的声音,一回头险些撞在他身上。直到薄颜开取走她手里的电阻丝,熟练的换上,才回过神来。
叶熙安静的往屋里走,心下却不知怎么的就波澜迭起。偶尔她也有过一丝荒唐的想法,就和这个男人凑合着……
她忽然凝视眼前这个人,他面庞略显冷峻,目光给人凌厉的压迫感,举手投足已是风度尽显。这样的人,是她的仇人,却分享她的生活。
薄颜开一对上她的目光,倒像是逮着机会,与她对视。倒是最后叶熙忍受不了,仓惶转移视线。
薄颜开嘴角带着淡笑,轻松问她“今天去喝喜酒?”心情似乎很好。
叶熙一点头,回答到“公司里的同事结婚。”按照往常情况,两人会不再交谈,各干各的事。可今天薄颜开没有起身,叶熙也没有立刻站起来就要走。
客厅里冷气开的很足,叶熙喝过酒,此时坐在沙发上,方才又精神恍惚,更不想去处理公司的那些。薄颜开心里却高兴,他觉得叶熙或许对自己也有那么一点情,所以才留下来陪他说话。他以为两人的关系出现新的转机,当下谈笑风生,他本来就是位高权重的人,谈吐自然不俗,说话也不至于叫听的人感到无聊。
这一晚,他更加没有动作,他让叶熙先睡,自己倒在书房处理了一会公文,就蜷在小床上睡着了。
叶熙大早上起来打开书房的门,就看到他高大的身体蜷在折叠床上,很委屈的样子。叶熙一怔,看着他的睡相好一会,忽然眼眸垂了垂,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人生有时候就想慢慢铺展开的画册,也许展开到某一部分就会出现波澜壮阔。傅学应成功竞得那块地,自是意气风发,在市中心的回香阁摆庆功宴。到场的人不少,就连阮莜也特意打电话来庆祝。
“学应,恭喜呀。晚上我飞过来陪你好不好?”
“公司里还有事情要你处理,我明天就回去了。”
“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嘛?!”她撒娇一样的语气,透着娇媚的声音撩拨着傅学应的听觉神经。
“我怎么会不想见到你。”他说,却皱了眉。他没有不想见到阮莜,可是若要问他想见到阮莜吗,那又像是另一个问题。
这时候一个和陵森有业务往来的公司老总走过来笑着和他敬酒,人人都料定他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高度,他已经算是站在高处了吧。
他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叶熙的父亲单独对他说的那些话。
“我的女儿从来没有跟我过过苦日子,我以为她会嫁一个优秀的人,没有想到那丫头喜欢上你。”
他攥紧拳头,直觉认为这对于一个青年人,是再也不能忍受的莫大侮辱。
“你可以确保让我女儿过上舒适的生活吗?”
无疑羞辱一样的质问口吻,真像是被判了刑,认定他去极力争取的是一样本就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说的再难听一点,她父亲认定他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他强烈的自尊心怎能忍受这样的羞辱!他恨不能夺门而出,可是他那么爱叶熙,他只要踏出这个门,他们之间就再没有机会!
如此极力隐忍下才娶到的妻子,像是注定了他和叶熙之间的幸福是不能够简单得到的。
指甲掐进肉里,丝毫也不觉得疼痛,背僵的笔直,才能声音平静的说出“我会成功,赚很多钱,让叶熙当上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说这样的话不是他的性格,他极力做着相同的事,可要在人前说出来,无异于是因为被人一脚踩中痛楚,强迫扭下的瓜。
他父亲是笑了,以一种观望的态度,那一声笑里也多少有一些轻慢的意味。好似再说他这个年轻人不过是好高骛远,成功哪里有那么容易唾手可得。
那一晚的经历到这时还时常来回飘荡在他面前,对于他的成功来说,真是功不可没!
那时在他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自尊心作用下,叶熙父亲的话无疑便是一把锋利的刀。连着许多年,他都仍有幻觉,是有那么一把刀在背后敛着冰冷的光芒,时刻逼迫着他前进的。
他悲哀的笑了笑,回过神,以后若他有了孩子,是否应该如此教育他?或许能培养出一个优秀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