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那天去电视台,不过是为了和美丽的女主播共进午餐,想不到见到她。几分意外之余,却为发现这个女人不记得他而微微感到不悦。

他心下飘过柳絮一样淡淡的怅然,她是傅学应的妻子,叶国庆的女人,哪一个身份,他都不好接进。

叶熙一个人在家,客厅的电视闹哄哄的响着,叶熙整理着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忽然看到小时候的照片。她穿着公主裙,站在父母之间,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漆上金一样的光泽。

那个时候父亲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务员,周末的时候父母最喜欢带着她到各公园参观。再后来,长大一点,父亲在家的时间就很少了,周末母亲陪着她,母女俩在街上逛一逛,再后来,连母亲的身影都忙碌起来。只有司机载着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过。

那是怎样的家庭经历,她的家很温暖,可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这样的家很冷清。几年过去,惊人的适应力让她觉得平常起来。这就是家庭生活,各自忙碌没有什么不对,只要有爱,这个家依然可以让人觉得温馨和舒适。

到现在父母的萧然离去,她生活的一部分被硬生生的抽走,而且她一辈子与孩子无缘。她总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仿佛只是在梦里,她没有醒过来而已。

她拼命的想甩脱梦境,却发现现实如此,不能接受的只有她自己。

她蹲在柜子前看得出神,直到门打开来,傅学应走进来猛地从身后抱住她,才若有所觉。

她回过神,目光凝在他身上,此时已经十一二点,他最近都这么晚,这么忙,忙到她要愧疚,忙到她觉得,如果没有她,他可以有好好的人生。

他身上的酒气晕过来,叫叶熙心疼的皱眉,看着他好一会才道“我去给你放水?”

叶熙要站起来,傅学应只是拉着她。脸侧在她颈窝,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傅学应有那么一瞬间的梗塞。

他紧紧搂着她,像是再三宣誓主权。

酒气微醺让他的眼神透出些迷离,他叫着她的名字轻喃,整个人变的聒噪起来。

“小熙,明天礼拜六。”

“我知道。”

“今天检查算是告一段落了。”他语气里有满足。

叶熙一颤,有些高兴的回视他。他眼里映着她的身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笑的时候眉间却拢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是这几年才养成的习惯。

叶熙心疼的望着他,“明天梅山上有茶花展,我最喜欢茶花,你陪我去看吧。”

每年一度的茶花展,门票昂贵。以前她就总想着去,有一次她和学应一起,她事先偷偷买好了票,好不容易把他拐到那里时,他硬着脾气却调头就走,毫不顾忌身后急急追着他的她。

那时她就知道,傅学应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她隐瞒父亲的工作,隐瞒可能将他推远的东西。她从小就不单纯,可见那时候,她已经开始算计他了。

叶国庆的女儿,哪里有真的那么笨呢。

想到这,叶熙明澄澄的眼睛里含上笑。他有些莫名的看着她,逼问

“在笑什么?”

“我在想,我以前真懂得把握时机,趁着你少不更事,把你骗上手了。”

他一怔,嘴角溢出浓浓笑意。这一笑,手底下就放松了,叶熙脱逃出来,转而看他坐在床边,“明天赏玩了花,叶小姐可否陪在下回家?我们两个这样住在这里,我的母亲大人,你的婆婆很有点不悦呀。”

翌日两人早早起来,坐上出城的车,去梅山赏茶花。春暖花开的时节,游人如织,叶熙和傅学应穿梭在行人之间,一株株盆景赏心悦目,绕是再为杂事所扰,到了这里,也会舒眉一笑。

行经半路,傅学应的电话就响起来,工厂的锅炉温度总是上不去,这本是技术上的问题,傅学应最是擅长。只得快快结束行程,往城内赶。

分手的时候,傅学应又拉住她问“你准备去哪?”

叶熙想了一想,“我先去你家等你好不好?晚上我们吃完饭再说。”

傅学应点点头,拦了辆车呼啸而去。

叶熙慢慢荡着步子,心里却突突的跳着。她与傅学应的分分合合,也不知道他母亲会怎么看待。

她很没有底气,正是因为她的这种没底气,傅母问她话时,她小心翼翼的陪着笑,那样的神情态度,叫傅母气出的愈加畅快,此时对媳妇的不满通通爆发出来。

“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学应他打拼事业本来就不容易,你却一点也不为他分忧解难。你们这代女性提倡自由,独立,可是女人结了婚,哪有那么独立的。我伺候他爸爸半辈子,什么不是以他爸爸为优先,我不这样要求你,可起码你应该懂事的,不该再增加他的负担。”

傅母没有忘了儿子刚回来几天的落魄神情,更耳闻这段日子儿子被他们叶家牵连的事,没来由的一股气仿佛哽在胸中许多年,急于发泄。

当下训起媳妇便头头是道,字字珠玑,倒没有了没主见的老太太的样子。

叶熙低着头,也不大回话,只是听着。这本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傅母下面的一句话却叫她浑身一颤,惨白了脸。

“你和学应结婚到现在也六七年了,怎么还不生个孩子?”傅母终于说出心中最介怀的话。

傅学应从来不和她说什么,儿子很孝顺,可母子俩又似乎并不亲近。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叫老人心里难受,此刻问出来心中的疑惑,更是怪罪,觉得必定是叶熙工作所以才不要孩子。

叶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张着嘴,就说了大实话。

“你说什么?”

傅母止了话,疑惑的望着她。

“妈,对不起,我不能生育……”

傅母愣在沙发上,五雷轰顶也不能够有现在的打击来的大。她只觉得一阵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她怔怔的看向叶熙,这女人不能生育,怕和彩票中头奖的概率一样吧。她认识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就她的媳妇不能生孩子?!

脑袋里明明还糨糊一样理不清思绪,可胸中已有定论,这家,说什么是不能让儿子再坚持下去了。

她越是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内心里就越坚定。她的儿子不能和这个女人过下去,绝对不能!

傅学应忙的彻头彻尾,终于解决了所有问题,回到家里,没想到却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在等着他。

他有些颓然的看着叶熙,不可置信的眼神说明着他现在的心情。他沉默好一会,才转而笑着向母亲说,“妈,小熙向来喜欢把问题想得严重,咱们又不是没钱,现在医学这么先进,到哪不能治好呀,国内不行,我们就出国治。我的工厂里就有员工有这个病的,我问过情况,也不是不能治好。”

他安慰着母亲,心里却有一点一丝细微的凉意,慢慢的渗透,好似一点点细小的疼痛,却折磨在人心最脆弱的地方,难以忍受。

他安慰母亲的话不见有着他的坚决,傅母还想说什么,然而转念一想,岂又不是来日方长呢。她们那一辈子的人,年轻的时候也多受过婆婆的苛责,现在轮到自己的儿子娶了媳妇,她怎能没有积累一点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