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成接了过来,“是是。”他点点头应付,拖着步子朝外面而去。
“慢着。”崔自华叫住他,“鬼面暗卫她不认没关系,找刑部批缉拿文书,将孔信押来,我不信一张嘴都撬不开。”
崔寄成应声出了大理寺,刚走到院中,便见着景白烯在门口,他换上笑脸,一脸痞相,“景将军,别来无恙。”
“来的不巧。”景白烯环视院子一周,血腥扑鼻而来,院子侍卫洗刷着血渍,血水流到了他的轮椅下。
听到声儿,崔自华才出来,说:“将军怎么有闲心来这,今日查一桩案子弄的有些血腥,让将军见笑了。”
崔寄成见自家父亲出来接客,便没在理会,出门办事儿去了。
景白烯收回眼色,看着他说:“办案所需,不这样怎么办案呢。”他抿着笑意。
“里边请。”崔自华邀请人进了屋。
景白烯多年不入宫,但此入宫,不论位阶高低文臣武将皆会礼让他三分,他颔首,说:“腿脚不便,大人客气了。”
他假装望了一眼阶梯,继续说:“本是来寻家妹,听闻她成了南街闹事的嫌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崔大人可得好好查查啊。”
“嫌犯可走不出大理寺。”崔自华充满笑意的眼中迸射出道道寒光,“顾家将姑娘养的聪明,知道哪儿该去,那儿不该去,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嫌犯名安不到她的头上。”
景白烯浅颦轻笑,说:“生在宫里的人儿,岂好做,那大人可破案了?”
崔自华略显几分难色,说:“造事的是看守太傅的鬼面暗卫,这事破案不难,难的是天降一阵飞镖雨,一道红影一闪而过,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是人是鬼都没看清,所有的线索都留在了这飞镖上。”
“哦?有这等事?”景白烯眉一拧,将东西接了过来仔细查看着。
崔自华不放过景白烯的每个神情,紧紧盯着,景白烯看了一阵,抬眼道:“这是次等的铁器制成的飞镖,打得极薄,次等的铁器做这等活儿怕是不好做。”他摇摇头将东西递了回去。
崔自华也未再看,将东西丢到了碑前的供桌上,笑出了声,“打铁匠也分个三六九等,何况我们这做官的,能把次铁打成硬件儿那就是个好铁匠,同样做官的也是如此,人称这景将军是天将武官,却不料还是破案的一把好手,应该和太后提提来这大理寺。”
“大人说笑了。”景白烯带着笑意低头,“既如此那我便回去了,太后还有一盘棋是等着我。”
崔自华将人送到了门口,大宝推着他往回走,景白烯腿脚不便,常年能步行的也不会选择马车。
他在大理寺门口的角落,撇了眼猎犬,猎犬舔舐着一头骨,吃的津津有味。
崔自华刻意说:“鬼面暗卫七号的头。”
“大人这犬养的不错,寻常犬活十年,它不翻个倍还对不起大人喂的这些食。”景白烯说完大笑起来,大宝推着他远去。
崔自华陪着笑,人走远他才收回笑意,景白烯今日不来还能表明他心虚,看来景白烯不怕他能查出阿洵的身份,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景白烯来了,打乱了所有的猜疑,还给了他一条关于红影的线索,这一招出的让他不知如何接手,沾了人血的馒头,舍不得扔。
第37章 善人
景白烯居住在前宫的将军殿内,浔安本是前朝帝王行宫,宫中设有专门的将军殿,为的是远在边境的王侯回宫居住方便。
“夷州的茶?”老瞎子头一偏,嗅到茶香不由得问道。
景白烯将茶盖扣上,抿着笑意说:“师傅可喝的习惯?”
淳于蔚眼周罩着黑晕,头发凌乱四散看着着实让人害怕,眼窝陷得很深,他抿了一口茶,双眉紧皱,摇摇头作罢,说:“苦涩难咽。”
景白烯将杯子搁置一旁,说:“大宝,拿点酒来。”
“得,别拿。”淳于蔚熟练的从腰间将自己的酒囊拿了出来,“看看这宫里有什么好酒装点,我一会儿带走。”
大宝撇了眼景白烯的脸色,看到景白烯无奈地点点头,他才拿着酒壶问道:“老先生,太后送了百花酿,你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师伯最爱喝的。”他笑出了声儿。
大宝抱着陈旧的酒囊,囊袋外磨出了毛边,他掂量了一番去了后堂。
淳于蔚听到桌上的茶杯响动,问道:“你打算何时见绾绾?你师伯在听尘身侧已有些时日了。”
景白烯手指一顿,说:“四周盯得紧先不见了。”随即他才饮下茶水,“阿洵死了,崔家怀疑阿洵的身份,此时若见她会给她惹上麻烦。”
他入大理寺那日也是算好了时间,看着顾司宜马车远行后还隔了好一阵才进的大理寺。
“不过我倒好奇,那道红影到底是谁,这天下还有谁的飞镖能与师傅相媲。”他唇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淳于蔚想了想,“难说,当初你师祖收下我和叙言两人,叙言臂力不行于是另习了医道,我跟着学了十几年飞镖,听师傅提过,在我二人之前还收过一个,具体的。”他轻侧着脑袋,想了一阵,“不想了,老了,头疼。”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景白烯倒了一杯水推到他的面前,顾司宜八岁去泗州拜在祖叙言名下,医术没学上一点,倒也应了半仙的说法,身子好转了不少。
淳于蔚自他懂事起便一直在景家,印象中,淳于蔚眼睛一直是瞎的,早年淳于蔚随着景老将军一直在战场做着军师之职,直到景老将军离世,她们兄妹二人才转口叫了师傅。
“我们摆脱了嫌疑,大理寺查不到由头,孔信还要不要留?”淳于蔚问道,这一问无疑是让景白烯为难。
景白烯把玩着手里的金盒,看着盒上归笙二字,大指缓缓将这两字盖住,骤然抬眼说:“师傅曾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于几道,但景家呆的位置可非众人厌恶的位置,我做不了善人,阿洵牌位已入景家祠堂,所以他的牌位我也会留个位置。”
孔信同阿洵不同,阿洵孤身一人无所牵挂,但这孔信背负着一家老小性命,虽是景家的一条汉子,但有了软肋,人就留不得。
季般般出了殿后朝着御花园而去,顾司宜跟在她的身侧,脚不曾越过她。
在宫里外人瞧来季般般始终得是主子,戏得做足了才好办事儿,二人四处张望着。
近几日大理寺迟迟破不了案,顾司宜没再和那乐妓会面免得落人口舌,这乐妓的心思简单,三言两语便收买了下来。
季般般说:“你是怎么让它飞了的?”语气不曾听出丝毫抱怨,季般般偏着头往草丛中看去。
顾司宜道:“推起责任来你倒是不含糊,也不知是谁昨晚不关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