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腿,便留给大人做个纪念。”他侧头,捕捉到站在门内的庚使,庚使一脸苦相点头哈腰地道谢。
走远了些,大宝方才开口询问:“公子可有事?”
“无事。”景白烯回想起封鹿栩刚刚的举动,如人说的那般,是个聪明人。
“等等。”少年的声音磁性干净,与渐暗的天色融和的恰到好处。
封鹿栩看了二人一眼,从荷包中拿出了一金盒,说:“庚司常年未修缮,门口青石砖早已破败不堪,刚刚将军摔倒,铁打的身子也会被擦伤,南璟独有的术杞制成的金创药甚是好用,将军试试。”
景白烯甚是诧异,兴味盎然地打量着封鹿栩,直到感觉对方有些不自在,他才接了过来。
他的双腿擦伤是必然的,不过这点疼痛比起当面断双腿来说,不过尔尔。
“多谢。”
他看着金盒上的归笙二字已快被磨平,他说道:“回头用了便将盒子给侍郎送来,刻了小字的金盒岂敢随意收。”
“那过几日我来将军殿中取。”他含着笑意,到景白烯点头同意他才转头离开。
前路的宫灯较少,景白烯就这样看着封鹿栩消失在了宫街尽头。
“公子,阿洵不是说封家二公子颖悟绝伦,我怎看不出来。”
景白烯把玩着手里的盒子,道:“你当真以为他没看出来我俩在玩儿他?”封鹿栩从大宝开口说起粮草之事的时候,封鹿栩便不再争论对错,将时间都留给了他们。
这做哥哥的做事毒辣,也不知这弟弟是装的还是真的兰质慧心。
第34章 暗杀
回关卫的日子定在了七月初,几年前战后的残尸部分被拉到了城外天坑焚烧,天坑在一年前是封沛琛带兵填的。
据封沛琛入宫的将士说,焚尸那日天降异像,整个关卫弥漫着青烟,幸存的百姓夜不出户,似是有冤魂游街。
太后派了司天监随着丞相一道回的关卫,本是为了清除宫中祟气,司天监夜观星象称其宫中怨气过重,需设一段时间法坛清理。
日子耽搁多久对顾司宜来讲并不受影响,景白烯和封鹿栩在户部庚司的事儿传遍了整个皇宫。
顾司宜一路都听到宫女议论着此事,谁让户部庚司设在传话最快的司礼监旁。
“绾姑娘。”
顾司宜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兴安躲在水缸后,她挎着的竹篮装了好几本从藏书阁寻来的古籍。
“景将军的殿中有个小太监传话,让姑娘去南街乌桥旁的如意斋等将军。”兴安声音放的极低。
顾司宜锐利的目光扫了一下四周,“嗯。”她淡淡地回答,景白烯入宫多日她也未能见上一面,身份不同往日,如今她是女官,景白烯不得入后宫,而她也入不得将军住处。
今日季般般恰好去了皇帝那儿,南街乌桥离得尚远,顾司宜直奔宫门而去,兴安则替她将竹篮送回隐仙殿。
平时习惯了抄近道的他,为了能晚点回司礼监,绕了路,他生平从未遇到过让他感到害怕的事儿,自进了司礼监所有的噩梦都随之而来。
通过御花园的拱门时,他迎面撞上前往太后宫中的乐妓,领头的阿拉真一脚踹在他的身上,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走路长眼睛。”阿拉真没好脸色。
兴安不敢多言,爬到一边,乐妓们脚上戴着铃铛,走起路来叮叮作响。
阿拉真如今是太后身侧的红人,宫里奴才都敬她几分,兴安泛起疑惑,太后平日无事也不会召着乐妓献曲,宴请的官员也让司礼监先准备,他一早也并未在司礼监收到信儿。
乐妓一走远,他后脚跟了上去,到了紫云阁,门口侍卫将他拦下。
“你小子,怎跟到上了教坊司的乐妓,被人看见告你一状,明儿你这脑袋就搬家咯。”门口的侍卫开着玩笑。
正值晌午,殿门紧闭,当值的侍卫同兴安曾在一个营,兴安朝着里望了望,问道:“今日可是宴请哪部官员?”
侍卫摆手,“宴请官员哪儿用得着在这儿。”他凑近了些,手挡着说:“近几年除了大官宴,宴请不都是甩给礼部,今儿是景将军同太后下棋。”
兴安一惊,眉毛上扬,挤在一起,“遭了!”他拍手幡然顿悟,疾步下台阶,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往哪个方向去。
此时顾司宜早已出了宫,追的话定是来不及了,况且他没有出宫令,也只能眼巴巴站在宫门口眺望。
顾司宜到了乌桥头刚下马车,将银子递给了车夫。
出了宫门很多空马车停在路边,宫里的一些女官人要替主子办事儿时,都会需要马车,而宫中的马车,一个司也只有一辆。
如意斋比较好找,招牌做的大,对面是卖糕点的小铺,南街乌桥这附近多是文人墨客来往,桥下的花船吟诗作画每夜必有一场。
而这四周开的最多的也是书斋,画舫,越小的书斋,贩卖的□□也便越齐全。
阿洵替太傅买纸墨也恰好走到此处,来此处以前他特意换了身便服,他偏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入了如意斋。
顾司宜踏入如意斋内,里面与寻常的书斋无一二,她不知景白烯为何要将位置选在此处。
掌柜打着算盘,见人来了满脸笑意,放下手中笔上前,“女娘子要点什么?”
顾司宜说:“等个人。”
掌柜瞳孔一缩,绕到她的身后,将大门闭上,窗口因被堆砌的书卷挡了光线,大门闭上时,屋内暗了下来。
“人在后院。”掌柜拉住她的手腕,欲要将她往后带。
这时大门倒下,震动窗边的书卷悉数散落,阿洵踹开掌柜,将顾司宜护在身后。
“阿洵?怎么就你一人?”顾司宜转头再去看掌柜时,掌柜面色铁青,手拿棍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