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上城先前被屠尽,百姓尸首都是挖了天坑掩埋,正因如此爆发瘟疫的可能性很大,司礼监既然接了,便没办法挽回。”
“二殿下封锁城门,这是上策,陛下虽不重视,但是他派了御医,接下来还差的是银钱,国库需要拿出足够的银钱,并且对司礼监做到监视,因为瘟疫,他可在这期间控制整座城,雏上城是挨着延城最近的地方。”
顾司宜的思路很清晰,她分析的很对,对于连云港粮仓还剩了多少粮草只有季般般最清楚。
李忠是个有野心的,不过仅仅在于权,那龙椅宝座他不敢想。
“你说的不错。”云乘很是欣赏顾司宜,他看向顾司宜岔开了话,“你找我可是有何事?”
“我寻先生是想问,先生可知陛下患有躁病一事?”顾司宜轻声询问。
云乘诧异,“你是如何得知?”
顾司宜说:“那日入宫,李公公告知的,陛下患有躁病若是不医治,久了宫中朝臣必定会知晓,若是以此条造反发动兵变,大北便要易主了。”
季锦十这事情宫里知晓的人不多,如果多了,当初他上不了皇位,怕是如今大北早已是别的王朝。
云乘从教授季锦十诗书起便对此有所耳闻,那次季锦十将他打成重伤,太后求情便将此事告知给了他还有景白烯,对于这件事景家也是在做隐瞒。
“你说的不错。”云乘点头认可,“但是祖医师查过,胎里带的无法医治,只能尽量别惹患者大怒,久而久之便抑制住了。”
去年他教季锦十的时候,季锦十不怎么发病,许是因为他在季锦十身侧久了,脾气秉性也是摸准了。
顾司宜小心翼翼地说:“有句话我想问先生。”
“何事,你且问。”云乘的思绪还在刚刚大殿的事情上。
顾司宜说:“若是帝王扶不起,大北倾盆,先生是否愿另拥君主,延续大北血脉。”顾司宜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是紧张的,这种话在宫里说便是大逆不道。
云乘显然被这话所震惊,他瞪大了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司宜,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因震撼无法发出半点声音,顾司宜刚刚的话全然冻结了他的喉咙。
顾司宜连忙起身跪在地上,“是我的错先生,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该说,先生教授我诗书,绝不是让我做乱臣贼子的,请先生原谅。”
许久,云乘将目光落至远处说:“你刚刚所说,皇上是因不曾见过世间疾苦,不明帝王之责故而做出的举动不明智,我们有研读经册的机会,有看遍天下的能力,所以我们做了臣,隐忍并非是愚忠,我们未倾尽全力怎知他不是贤者。”
“绾绾,我问你,你想拥护的可是摄政王?”云乘低头看着顾司宜。
顾司宜这一刹那脑子作响,随即她便反应过来,“我不过是今日见皇帝不明事理故而想起先生曾说,二殿下她是能者,所以问一句先生,并无其他意图。”
云乘扶起她说:“你是我教的学生,我知你脾气秉性,她是能者,但乱世要的是暴君,只有暴君能镇压乱世叛军,而她,谋略策划手段是个合格的君主,如今的天下不适合她。”
“谢先生答疑解惑。”顾司宜垂眸双手平举行过礼,云乘说的不错,现在的时局季般般做不了帝王。
顾司宜同时也明白了云乘所想,他要的是合适的君主,终究是她看的不太清。禺尧叛军四起,时至今日景听尘一封捷报也未传来,浔安瘟疫连连,隐忍并非愚忠,这句话她需要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想明白。
季般般刚从雏上城回来,直接回了皇宫,这次瘟疫来势凶猛,她多呆了几日一个营的将士都染上了,在雏上城居住的部分百姓想着逃蹿,她下令封锁了城门,才未让人逃蹿出去。
“陛下的圣旨司礼监已经拟好了,殿下可要给披红?”允乔在宫门迎上季般般,她跟在季般般的身后。
季般般并不看她说:“给他批,他要做什么让他做。”季般般还未来得及换下铠甲,她脚上的战靴沾满了泥土,将刚打扫好的宫巷染脏了。
刚到城门口的时候她便听说了季锦十的事情,季锦十越是这般不明事理对她来说越有好处,允乔吞吞吐吐半天,与季般般的步子有了参差。
她小跑跟上季般般说:“绾官人近来在贵妃娘娘那儿走动,今日也在。”
季般般听到这个消息,脚步逐渐才放慢了,她看向允乔,没有问出口允乔便懂了她的意思。
允乔向季般般说了上次季锦十白日在御书房虐待封意晚的事情。
季般般一听,顿时明白了,她淡淡地说:“这封意晚胆子还真是大,联合李忠那老狐狸,行骗都骗到我身边来了,问问他,收了封意晚什么好处。”她说完便提上步子继续往前走。
宫巷石缝中蹦出一株野花,关卫和雏上城的温差不同,她身上铠甲让她觉得闷热,近来虫鸣多了起来,季般般抬眸见,脚步一顿,顾司宜正好从后宫过来。
第115章 隐瞒
顾司宜见着季般般显然是又意外又担心,她小跑到季般般身侧,“听说雏上城发生了瘟疫,百姓嚷着出城大乱,你有没有受伤?”顾司宜左右打量着,她捏着季般般的胳膊久久不愿松开。
季般般对她一笑,戏谑说:“绾绾怎么像个小媳妇盼夫君,我走了这么久,想我吗?”
季般般毫不避讳旁边还有允乔在,但是顾司宜心里有芥蒂,这种话都只能关上门说。
“你。”顾司宜看了旁侧的允乔,允乔马上背过身去,季般般像没事人一般,她将顾司宜拉到怀里,若不是瘟疫耽误了些,她也不会到今日才回来。
“你怕什么,你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知道了就行。”季般般揉着她的头发。
顾司宜问:“雏上城如今形式如何了?”
季般般这才将她放开,她面色自然,“瘟疫蔓延的厉害,速度很快,我封了城。”
“天灾无情没办法避免,陛下年幼不当回事,殿下你可要......”顾司宜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季般般抿唇笑着,她的眼睛舍不得挪开半点,为了拉开顾司宜注意力,她往顾司宜来时的方向看了下,“你去哪儿了?”
顾司宜眼神闪烁不定,话语像是被困在喉咙间,她顺着季般般的目光看去,然后努力集中注意力回答道:“我到藏书阁找本书,没找到。”
季般般神色黯淡下去,她看着顾司宜,微蹙的眉头舒展开,顾司宜说谎,允乔不会在这件事上瞒她,她没有戳破,她就这般静静地看着顾司宜。
顾司宜这时发现端倪,她结结巴巴问:“怎么,不说话了?”她刚去封意晚那儿送了药,抑制狂狼的药。
景澜这两日帮她找到了祖叙言,很巧的是,祖叙言一直在关卫。狂狼没有解药,但是能有药物抑制,使之发病的频率减少。
“没事。”季般般淡淡一笑,将她搂在怀里,朝玉蓬殿的方向而去,她说了谎。
季般般接受这个谎言,所以她不会过问,不会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