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意晚有点担心,季般般并没将手里的东西挪到旁侧,而是托在面前,若是射歪了,那今日便会丧命。
易初公主也担心起来,她看着托娅说道:“托娅,别胡闹。”
“要是今日,射中了,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季般般在她崩紧弦的那一刻补了一句。
托娅抬高了手臂,不确定地问:“殿下此话可当真?”
季般般抿笑点头,“自然当真。”
席上的妃嫔们都不敢看,允乔也很是不安,若是歪了季般般丧命,若是不歪射穿酒杯,那弓箭也会落在季般般的胸口停下,这一箭的力度精准都要把控的很好。
大家绷紧了神经,易初公主知道托娅箭射的好,飞镖也玩的不错,如果今日她射中了,便能跟季般般提减免漠原赋税。
在泗州彻底开放互市,而不再只存在于昭邱,对漠原如今的形式而言,百利无一害。
托娅全神贯注,须臾间,弓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激箭如流星,封意晚都不敢睁眼去看,她再次睁眼时,只见季般般手握箭身。
匕首拖着的酒杯没有挪动,“若是我不拦下,我应该就丧命在这支箭下了。”季般般淡淡地说,她手中匕首一斜,酒杯滚落在桌面。
众人松了一口气,胆子小点的被吓得挺不起腰板,只能手撑着桌脚让自己缓和。
季般般缓缓站起身,托娅刚刚并没看清这箭是朝着哪儿去的,银色匕首衬着银杯,她站在门口看的不太清楚。
“不是说你箭射的好?怎么?想谋杀?”季般般微微弯了身子询问。
托娅说:“我没看清,重新来一次。”
季般般绕着她走,在她左侧肩膀停下,她视线停在拖娅的手臂上,“我不太喜欢将刺客拉到诏狱问罪,因为诏狱的刑法姑娘受不住,所以一般我喜欢自己动手。”
话音落,季般般手中的匕首瞬间刺入她的后肩,席间传来一阵尖叫,托娅被这突如其来的痛感震到了,唇角渐渐流出鲜血。
她转过头看着季般般,嘴唇半张,喉咙堵塞说不出话,谁知季般般却转动匕首,肩胛的疼痛让她没有半分力气挣扎。
易初公主腾地站起身,急道:“速来有不杀使臣之说,殿下这是要挑起战争吗!?”
季般般抽出匕首刺向托娅另一边肩膀,还是一样转动了一圈,她的袖上沾了血点。
所有的外臣女眷都站起身,凶狠狠地看着季般般,大殿再一次入了紧张时刻。
季般般撇了她一眼,将匕首拔出扔到地上,托娅浑身瘫软倒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走回正座,“可敦的意思是,她杀我便可以了?”
易初公主到托娅身边,将人扶起来查看伤势,不致命,托娅手掌紧绷,明显季般般挑断了两手的筋,这双手已经废了,莫说拿弓箭,就是端杯子都费劲。
屏风后的孙时鲤也被震到了,她没见过季般般做事儿,平日就是说话难听了点。
“你们先前吃了败仗,欠朝廷的赔偿款可是还差了一大笔,大殿上这么多奴才瞧着小公主谋杀,按规矩,可敦管教无方谋杀大臣走不出关卫,我见公主年幼,替可敦管教一番,可敦应好好谢谢我才是。”季般般说话慢条斯理,允乔倒上茶水。
易初公主掏出手帕将她的伤口摁住,“弓是你赏的,射箭也是你提的,哪怕是伤了,也不能怪她。”
季般般抿着茶水,“我可没说,伤了我,我不追究。”她语气轻柔,嘴角带笑,“可敦出了这殿,明日我便可踏平漠原。”
易初公主彻底是怕了季般般,她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看着怀里的人疼的晕了过去,她说:“将小公主带下去。”
太监懂事,将人抬了出去,如今漠原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大北抗衡,硕和东部彻底与她们不和,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只能依附大北。
她右手放在左肩低头行礼,“多谢殿下。”托娅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对她来说死了也是无所谓。
季般般悠悠抬眼,笑说:“这便对了,那娘娘好生陪着可敦。”她朝着门口而去,封意晚起身行礼。
这场宴今日若是季般般不来杀杀锐气,那在宴上受辱的可能便是她了,而她只能受着,她有武艺傍身,但她却不如顾司宜这个弱姑娘。
第105章 描眉
云遮避日,后宫严谨,太监宫女不敢懈怠上下忙碌,季般般往玉蓬殿的方向走去,她对允乔说:“通知鸿胪寺近来不必接待,先晾着。”
“是,奴已经找人盯紧了可敦身侧的随从。”允乔抬首,“公主今日这举动会不会不妥?毕竟是外使,为两国和平而来。”
季般般顿下脚步,说:“如果不是外使,她今日不能活着出殿,找暗夜阁的死士跟着,出了大北地界,便杀了吧。”
她暂时没有杀了漠原小公主,但是不代表就会一直留着她的性命,如今札吉乌部和硕和东部反目是好事,但是就怕是明面的反目,漠原八部已经四分五裂。
这一次易初公主来的目的还有打探大北军队底细,景听尘如今在禺尧平叛,主力军都在禺尧,如果漠原的再联合进攻大北,胜算是不大的。
南璟地界毕竟尚远,不能在易初公主面前露出半点破绽,季般般说:“今日将封意晚的牌子呈给皇上。”
封意晚拿银子买通太监,每夜的牌子都未挂她的,她刻意躲着季锦士不被想起,得将她好好拴在关卫才是。
季般般吩咐完便去见顾司宜,太医刚给顾司宜上完药,脸颊有些红肿,李忠命人找了一件体面的衣裳给顾司宜换上,坐在铜镜前,试着用铅粉将其盖住,太医急道:“官人莫要,刚擦了药。”
顾司宜这才将手中的铅粉盒放了下去,季般般桌上的脂粉齐全,但是都是新的,好像,她似乎从未看到过季般般用这些,因为季般般那张脸不用这些也瞧着好生精致。
李忠上前两步说:“官人放心,殿下定是会护着您的。”
顾司宜神色往后一瞥,淡笑说:“公公这是什么话,漠原无理是她们的错,我不过是品阶低的女官,殿下护的怎会是我,她护的是整个大北啊。”
李忠点点头,面上尴尬,正要再说什么,却见到门口季般般的影子,他颔首行礼,“殿下。”
顾司宜转过头瞧了她一眼,正好季般般朝着这边走来,季般般抬手道:“都下去吧。”
御医和李忠互相对视一眼出了殿,将殿门闭上,顾司宜将头别过去看也不敢看季般般。
季般般到身侧蹲下身,偏了一下脑袋什么也看不到,她轻声问:“转过来我看看,还疼不疼?”
“不疼了,御医刚上了药。”顾司宜面向床榻那边,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季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