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么说了，那这个肯定不是。”纪桃试着拧门把手，果然不对。他打量着眼前的短巷，除了有门的一面，其他墙面都裹着锈迹斑斑的铁皮，是刻意做旧的。

“这个。”他注意到其中一面墙上有反复触摸后抛光的痕迹，一使力，墙壁移开，他扭头冲蒋明宇扯起嘴角，“骗不过我的。”

这间酒吧灯光昏暗，只沿着开放式吧台投射，和音响里放的爵士乐很搭。座位排列拥挤，光顾者各式各样的都有，甚至有穿着正装拎公文包的，应该是在下班后来喝一杯。

“他们在最里面。”蒋明宇附耳和纪桃道，这样闲适的氛围下，连说话声也不由自主放低了。

酒吧窄小但狭长，两人穿过人群，看见几个同学围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圆桌。

入座后点了酒，微醺时几人聊起未来的安排。尽管注定与分别二字联系，却不得不提及。

“等出了成绩再说，又不是暑假不会再聚了。”李盛说。

“以后上了大学假期也能出来玩。”另一个同学附和。

“说不定大学还能在一个城市。”纪桃说，“我打算去b市。”

“我去c市，就在b市旁边，”王启征道，“蒋哥是不是也去b市？怎么都往北边跑。”

“嗯，确定去了。”蒋明宇答。

“我要是没考好……估计要去读澳洲预科。我爸的生意也在往外挪，可能以后就移民了。”韩潇开口。

几个人陷入沉默。这个学校的学生家境都不错，出国读书屡见不鲜，但选择移民的还是少数，况且一旦打算彻底离开，以前的情分远比想象中淡得要快。

“那等出了成绩再说也不迟。”蒋明宇说。

“是，也不一定，我还是想和我爸妈再争取一下。”

“我刚也这么说来着，怎么没人理我？”李盛玩笑道。

几个同学笑开，纷纷顺毛，又要了几听啤酒，当水似的灌起来。

“这里鸡尾酒调得还不错。”蒋明宇和纪桃挪去了角落里僻静的小桌。

“我只看他们喝过。”纪桃有点害怕，又跃跃欲试，“我喝一点就会脸红。”

“我陪着你，试试吗？”

“好多，太难选了。”纪桃看得眼花缭乱。

“想要什么样的？我给你推荐。”调酒师还是蒋明宇认识的那个，过来搭话，“好久没见你，考完了？”?“刚考完，和同学来玩。”蒋明宇的胳膊搭在纪桃肩上，调酒师立马明白他的意思，连连做出吃惊的表情。

“我想要颜色好看的。”纪桃选了半天定不下来。

“行啊，”调酒师失笑，没想到纪桃真的一点都不懂，“不过那种多层的一般都不好喝，就是糖浆味，?J甜。”

“给他做玛格丽特吧，君度换成蓝橙。”蒋明宇替纪桃点了，转头给他解释，“这个做出来是浅蓝的，味道偏甜。”

“就蓝色玛格丽特呗？”调酒师取出杯子，用冰镇杯口，边和纪桃聊天，“基酒是龙舌兰，不过基本喝不出酒味了，我反正觉得它就长得好看，当网红饮料尝尝行了，这杯我请你，想喝别的我再给你调。”

纪桃被他行云流水炫技一样的shake晃得眼花，还没喝就已经晕了，懵懵点头说谢谢。

“再晃冰就要化完了。”蒋明宇看纪桃一直盯着，面无表情地怼调酒师。

“瞅你心眼小的。”调酒师翻了个白眼，将海洋蓝的酒液注入杯中，放好柠檬片，推给纪桃，转头去给蒋明宇做他点的内格罗尼。哽?w?h?汕塍??S裙1陆灵巴

纪桃尝了尝，杯口的盐和柠檬汁中和了酒液浓郁的甜味，舌尖被酒精顶得有些发麻。

“甜，像气泡水。”

“慢点喝，还是有度数的。”蒋明宇盯着纪桃，在纪桃连喝了三四口之后直接把杯子拿走，“停一会。”

纪桃嘟嘟囔囔地和他抢，不过几分钟，酒劲就上来了，他脸上熏得通红，连带耳朵脖子都是粉的，四肢绵软无力，精神倒是十足亢奋。

“想喝你的。”纪桃被蒋明宇的方杯中铁锈红的酒液吸引，探头往他那边埋，伸出舌头够，只蘸了一下，他吐着舌头推开，“真难喝，中药味。”

蒋明宇又把那杯玛格丽特还给他，随他闭着眼当糖水，没再阻拦。

夜色渐浓，爵士换成了摇滚，地下??的气氛热起来，但不也喧闹。

“今天看见你从地铁站出来，我才有高中真的结束了的感觉。”纪桃靠着蒋明宇，说话时带着迷醉的酒气。

“大学也会很快结束。”

纪桃仰脸看蒋明宇，昏黄的灯光将他锋利的轮廓打磨得柔和许多。两人并不经常聊起将来的事，不是不愿意或不关心，他们的未来像是本身就捆绑好，早在刚确定关系时就已做出相同的选择。

“大学之后就要工作，我不想毕业，不想工作。”纪桃抱着蒋明宇的腰撒娇。

“那你可以不去，做你想做的，其他都不需要担心。”蒋明宇低头注视他。

“当然不可以，不能逃避责任。”刚刚那些话很没担当，纪桃脸上发热。

“这不是逃避责任，宝宝，”蒋明宇把他圈在怀里踩着音乐的节奏转圈，“就算没孩子、没办法结婚，我们也是一个家庭。”

纪桃愣愣点头。

“我只要你是快乐的，其他什么都不要想，相信我，爱我，就够了。”蒋明宇的嘴唇在纪桃脸颊上碰了下，像小孩子亲自己喜欢的人那样。

耳边放的是首陌生的歌，氛围慵懒而晕眩，节奏懒散。明明身处昏暗灯光下，他却仿佛被太阳照耀着。

在这样不切实际，但不能更真诚的许诺下，他突然回想起第一次和蒋明宇出去玩，他要给他拿书包，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并自以为是地指责他不够尊重自己，把蒋明宇说得哑口无言。

可现在，纪桃再也做不到居高临下地指责或拒绝他，他甚至说不出任何话，只觉得甘之如饴，失去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心甘情愿做一个废物。

第28章 28

【不够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