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指在她头上弹了一记,“才白教你了。”
她酒虽醒了,酒壮起的胆还?在,且她早觉着礼法规矩给女子的束缚太多?,这会儿卫王如此?说,好比是最?权威的长辈给你做主了,那她还?有什么可扭捏的。
再者才已经突破了,再突破一下好像就水到渠成一样。
清了下嗓子,她大方往下讲道:“陛下酒后幸了一个宫女,又致她有孕生子,太子的长子何其重要,却出自一个低位宫女,高宗不悦,徐后那里又不见动静,权衡后就指了姨祖母入了太子府。”
卫王弹了一指,崔兰愔就知?道自己讲的和事实没出入,继续道:“徐后很是大度,知?晓陛下酒后的事后,随即将那宫女请封了昭训,待郭昭训生子时,朝臣们?只是觉着低位的太子妃妾生了长子不大好,倒没怀疑别的,免了陛下被人说他?无储君的清明沉稳。
时隔多?年?后,更是少有人知晓当年郭昭训生子的底细,待陛下登基后,郭昭训因子得封顺嫔时,很多?人还?觉着康王做为长子,该母以子贵,给顺嫔的分位过于低了。”
“姨祖母是姚家女,以姚家在仕林中的地位,姨祖母做这个太子良娣是有些委屈的,所以,在徐后无子的情?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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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后面又有了安王,姨祖母所出的表叔都是康王和安王不能比的,待到陛下登基,不少朝臣上奏请封表叔为太子。”
“直到宣宁二年?姨祖母去世?之前?,表叔都?是无二的太子人选,坊间都?说若是姨祖母在世?,后妃里她伴驾最?多?,又有姚家撑着,表叔未必就比端王少了机会。
之后由着表叔跟了太后去行宫,一个是因着表叔太像姨祖母,陛下见了表叔会伤怀难抑,一个是想叫表叔替他?给太后尽孝。”
“你信?”
知?道陈太后的过往后,崔兰愔就再不信坊间说的那些了。
“李家没送李太后入宫前?就下了好大一盘棋,又怎会容别人摘他?们?的果?子,李淑妃入宫后,表叔留下只会处境艰难。”
“徐后、我母妃都是棋子。”又徐徐道,“我也是。”
“啊?”崔兰愔吃惊地看卫王,“徐后和姨祖母不都是高宗定下的么?”
“都?是李家进言的。”
崔兰愔试着分析道:“是李家不想引起高宗猜忌?”
“嗯。”
所以,李家不但算计了陈家,连徐家和姚家都?被他?们?当成了手里的筹码,甚至卫王都?是为了迷惑住高宗的视线才被允许出生的?想到宣宁二年?姚家的退走苏州,姚妃病逝,还?有宣宁五年?的徐家被流放,崔兰愔不寒而栗,“徐后无子是?”
“是人为。”
“那……太后……”
“无证据。”
只看李家这一步步的谋划,崔兰愔都?不信陈太后无子没有李家的手笔。
不都?说帝心深沉,无父无子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宣宁帝怎么这样纵容李家?
“陛下就没对?李家有所猜忌?”
“不然现在怎会没个定论?”
“之前?给端王改娶李宜锦是陛下顺势而为的?”
“或许吧。”
卫王一点都?不掩饰对?他?对?宣宁帝没有父子情?,想到连他?的出生都?是给李家上位铺路,宣宁帝明显是知?情?配合的,甚至在姚妃那里扮深情?,换位到自己身上,崔兰愔觉着她做不到卫王这样语气?平淡地谈论。
想到一个可能,崔兰愔问:“姨祖母知?道么?”
“知?情?后三个月,她就去了。”卫王顿了一下,又道,“期间她再没见陛下。”
崔兰愔心里堵的不行,她听谭氏说过,姚妃绝色又有才情?,真正的蕙质兰心,可惜是个看不破情?爱的……
当时她不明白谭氏那样说的时候神情?为什么那样悲凉惋惜,这会儿一下全?都?理解了。
这样的时刻,她觉着说什么都?显苍白,只能伸手握住卫王的手,“表叔,都?过去了,你还?有我和太后。”
“我无事。”卫王神色淡然,只手上却使力攥紧了她的手,崔兰愔就知?道他?还?是在乎的。
她心里酸胀难名,那些事这些年?那些过往该在他?眼前?过了千百遍了,那该是怎样一种撕扯,卫王又是过目不忘的,还?是那样绝顶聪敏,
她涩声问:“表叔你是多?大的时候看清的?”
“你祖母指点我去找太后,随后就看清了。”
六岁时就看穿了人性的可怕,何其残忍!崔兰愔忍住眼里涌上来的泪意,“表叔是怎样让太后接纳的?”
“谈的条件。”察觉到她眼里的泪意,卫王道,“太后是个光明磊落的,应我的都?做到了。”
“我知?晓,太后那会儿也是心灰意冷。”崔兰愔笑?得比哭还?难看,虽知?道是那样,她还?是为那时候的小卫王难过。
小小孩子看尽了世?间的阴险丑恶,饱尝了人情?淡薄,才到如今他?这个样子,一再地往看破的路上徘徊。
“刻薄寡恩的人,最?后也就是如此?了。”卫王合上眼,松开她的手,“回吧。”
“过去的事不宜多?想,表叔你好生睡一觉。”崔兰愔下了榻,想起来了就帮着问了一句,“表叔,赤麟的差事?”
卫王在膝上弹了两指,崔兰愔知?道他?连指头都?不想多?弹了,没再多?说别的,“表叔我告退了。”比划着招呼了不语,两人悄悄离开了书房。
第二日她正在西配殿同过来的张贵说着初八铺子开张的事儿,赤麟喜滋滋地过来,进来就给崔兰愔作揖,“多?谢二小姐帮我说情?,爷让我管回原来的差事了。”
“那敢情?好。”崔兰愔也不领功,“我只帮你问了声,当时表叔也没应我,该不是为着我说的,还?是你差事办的好,表叔觉着你可以回去了。”
赤麟心里有数,“二小姐不好谦虚,没有二小姐说项,我的事儿还?有得拖。”
他?从衣袖里摸出个物事放到崔兰愔坐的大案前?,“二小姐看可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