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闹点子头痛,哪来的病秧子。”姜氏听不得这些,转话道,“你弟弟们本就不打算往谭家去了,你放心就是。”
想到弟弟们对自己的维护,崔兰愔心里一暖,笑着依到姜氏怀里,“娘,你女儿这样花容月貌的还能嫁不出去?好事多磨,你的好女婿在后头呢。”
姜氏却笑不出来,“一家子靠你撑着过日子,祖母留给你的嫁妆也都填了家里,早两年议亲也不至于这样,是家里拖累了你。”
姜氏和崔三老爷一直以为二女儿和谭绍是必成的,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会等女儿满了十八再发嫁,两人就没急。翻了年崔兰愔十八了,夫妻俩前几日就商量着准备找机会跟谭家探口风,想赶在秋闱后给两人办婚事。
转眼却成了这样的局面,十八岁才开始议亲,自家又是这样的情形,很容易就拖成了老姑娘,姜氏再心宽也要愁,也恼起自己的天真无用。
崔兰愔不想她难过,说起了别个,“娘,论起来祖母和姚妃是表姐妹,那咱家和卫王也是表亲呢。”
“有姚家在,咱们算哪个。”姜氏摆手道。
崔兰愔却记起来,“我听祖母说过,姚妃在世最后一年,姚家一家子都回了苏州老家,姚妃没主张时常找祖母进宫说话。”
“你祖母和姚妃都不在了,卫王那会儿还小,哪还能记得。”
崔兰愔又问:“不知卫王妃是哪家的?”
姜氏摇头,“听说卫王还未娶,他可是二十有六了 。”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直到耿顺家的来找,姜氏才走了。
刚表现的不以为意,等眼前没人了,崔兰愔怔然坐在那里,虽早有准备,等这一天真来了,她仍是不免失落。
谭崔两家来往密切,两家的孩子从小玩在一起,那样温润如玉的佳公子,待她处处体贴,谭莲都说谭绍偏心她,经年累月下来,她又怎会无动于衷。
直到看出项氏的不喜,她果断掐了那般想法,谭绍固然好,可她更爱惜自己,不想委屈求全过日子。
也好,家里这样她本就不该期许过多,还是踏踏实实找门实惠的亲事才是正紧。
这三年真的太累了,她很想找个富贵有闲的帮她一起拉拔娘家。除了不做填房,别的她都可通融。
只她这个伯府嫡女实在没什么份量,若是有门显亲走动,过得去的士宦人家该会考虑她吧?
不由想到了卫王,可他没娶妃,她该怎么上门走动?拐了好几拐,还是没血脉关联的表侄女上门探望没娶亲的表叔,怎么想怎么不合宜。
或者先往陈太后寿宴瞧了再说?
第2章 贺寿 表叔和想的不大一样
第二章
转眼就到了十二日陈太后生辰日,丑正就起来梳洗。
这回给陈太后贺寿,陛下发话五品上朝臣和命妇外,家有满十六岁女儿的都要随着进宫。
为示爱重,近年陛下常给重臣家的子女指婚,李家有两位公子都到了议婚的年龄,还有平王和端王也该选妃了。
端王那里是不用想了,另几个已足够掀起波澜。
听耿大有回来学,外头布庄里挤满了人,尽是各家打发来寻好料子的。
因着崔家两房未分家,崔兰愔是可以跟着二房一起进宫的。
说起来,崔兰愔长这么大是第一回进宫。
出门见客的衣裳就那么有数的几身,崔兰愔难得穿了鲜亮衣裳,水红的裙袄外罩了件青莲地五彩缠枝纹大袖杭缎褙子,头上戴了累丝金嵌玉海棠花分心,耳上是一对金镶玉葫芦耳坠,是崔兰愔最拿得出手的一身了。
看着她细腻莹白没一点瑕疵的脸,任何的描画都要污了这般颜色。
“小姐,去宫里就不用上粉了吧?”桑枝拿着特意调暗的脂粉问道。
“和平日一样。”崔兰愔时刻不忘谭氏临去前叮嘱的,说崔家撑不起如此盛颜,让她出门时一定要遮掩几分。
桑枝只好还按平时出门的做法给她涂了粉,描粗了眉毛,本就暗的口脂上又用粉盖了下,在家时抿上去些的头发帘都挑了出来盖住了额头,整张脸看着寡淡了不少。
崔兰愔又刻意收敛了表情,十分的容貌就去了四分,虽还是美人,却没那么动人心魄了。
一家子都不放心,管家耿顺带着儿子耿大有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崔谡和崔戬陪着,送了崔兰愔过去会合了二房人。
崔冕和崔昶父子骑马,常氏同崔昶之妻董氏,崔兰愔同崔冕和常氏的女儿崔兰亭,分坐了两辆马车出发。
一行人于寅正十分进了宫,宫门口开始就是乌泱乌泱的人,是人挨着人走到福宁宫的。
朝臣和命妇们在礼官的引导下分候在福宁门东西两侧。
咚咚地五鼓响过,都挺直了腰背,不敢有所动作了。
銮仪卫预设陈太后仪驾于福宁宫门阶下,掌司仪内监于院中设中和韶乐和丹陛大乐,于福宁门东侧设案。
依次奉皇帝贺表,诸王公文武大臣贺表于案上后,皇帝率诸王、文武朝臣恭迎于阶下,中和韶乐奏起“豫平之章”,陈太后出来升座。
随后丹陛大乐奏起“益平之章”,皇帝率诸王、文武大臣上前行三跪九拜礼,给陈太后贺寿。
崔兰愔强忍住没有伸手揉眼睛,看了又看,那个一身九章亲王冕服,站在康王和安王之间的,明显是卫王的人,和她想的不大一样。
卫王看着没那么老,瞧着只二十许的年纪,身材高大挺拔,相貌不俗,若不是他半睁不睁着眼,连撩下眼皮都嫌累的懒怠样,真可称得上玉树临风,君子如玉了。
又看了好几眼,主要那位卫王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她就没见过那
椿?日?
样随时随地窝着想打盹的人,还是这样隆重的大场面上。
连传出身体抱恙有一阵子的皇帝都抖擞着精神给人看,诸王、诸大臣更是卯足了劲儿表现,卫王仍是那副寻常给祖母见礼,照比别人差了力气少了利落的样子,太有别于众人了。
不知道别人注没注意到,反正崔兰愔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还忍不住一再地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