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女的,做了这种事儿又没损失,人商小姐不也说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那商家还能为什么,逮着我们家不放?肯定是为你!”黎塘越说越肯定,肯定到黎南珍都要怀疑脑子有问题的人是不是自己了。

“你们就这样想的?”黎南珍忍不住确认,又觉得没必要,“算了,所以说你们就是觉得现在商家做这些,不是因为黎塘而是因为我,这次找我就想让我去道歉是吧?那你们拿什么换我?”

“你还好意思谈条件?”黎母想说什么,被黎父瞪了回去。

“你想要什么?黎家的股份给你也没用,一个不学无术的丫头片子。我告诉你!小心被有心人利用,商家那孩子……”黎父意味不明的冷笑两声,确实把黎南珍隔应到了。

怎么就是商家的孩子了?祁寒还好好姓着祁呢。

“不劳您操心。谁要您家的股份呢?说不定明天就倒了的东西。”黎南珍没理黎父一下子气得像要背过去的表情,“讨价还价是这样讨的吗?算了,我也懒得讨价还价,你们能给什么直接摆出来,别在这磨磨唧唧。”

黎父本还想摆摆大家长的谱,但现在来看黎南珍实在是成了他们家最后一根稻草,本来黎塘的事情是有机会通过道歉赔礼解决的,没想到黎母这样溺爱孩子,反倒作死激怒了商家,现在他们家能直接与商家搭上关系的也就只有黎南珍了。若再不好好解决,恐怕黎家这次不死也得掉出一线行列。

不得不说,黎家人甩锅这个习惯真的是刻在dna里遗传的,从上到下没有一人在犯错后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你不是想离家出走,不想当黎家人吗?”黎父拿出一沓文件,“我还听说,你还去找律师问了断绝亲子关系的事,看看这个。只要你答应我们向商小姐赔罪,这个东西它就能是真的。”

一份收养证明一份死亡证明,被收养人是黎南珍,而收养者的名字与死亡证明上的名字恰好是同一个,收养证明的生效时间是十年前。

“如果是亲生父母,除非你还未满14周岁、可以被他人合法收养并到民政局办理收养登记后,才可以从法律上彻底解除与父母的关系。否则是没有办法解除的。”

那个小律师的话在耳边回荡,很明显他们都知道了,这两份证明如果是真的代表着什么。

黎家还没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做这些手脚,也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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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了,从厚积着的云层中透出波浪一般的红橙色。

黎南珍从茶居走出来的时候,自己也说不准是个什么心思。

手里攥着那两份文件,她还没答应,这两张对她而言信命攸关的东西,还只是复印件。

拿了,她这辈子就再不用与黎家人周旋,变成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成为孤儿,可能是黎南珍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

长出口气,黎南珍把文件折叠好放进包里,逃离黎家固然重要,可……

她不相信黎父说的只是去赔罪,未知的才是最贵的,把命运彻底交到别人手里,换份一劳永逸,真的值得吗?

黎南珍根本无法评判。

“黎南珍!”身后的车鸣了两声喇叭,小舅舅探出头来,表情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你去哪?我送你回去吧。”

施井蕾硬说她开车一定是疲劳驾驶,黎南珍走的时候便没有开车。此时她确实有些犹豫,正要婉拒,黎塘在后面把喇叭按得震天响,快速从黎南珍面前别过去,恶意又弱智得让人无语。

“黎南珍,上来吧。”小舅舅叹口气,“要是不放心,你就把电话打给施家那小孩。”

“没事。”黎南珍坐上车,把导航记录给他看,“这个位置。”

一路无言,直到黎南珍下车,他才突然开口:“如果你要跟他们交易,记得多关注你哥的动作。”

……

“祁寒。”

身后声音响起的时候,祁寒甚至松了一口气。

黎南珍不知为何,从今天回来的时候便一直在背后盯着他,等他一回头看到的又绝对是黎南珍的侧脸,甚至背影。

祁寒以前面对过数不清的视线,不论是恶意的,审视的,还是嘲讽的,都没有此时与黎南珍这种视线追逐战令人琢磨不透,祁寒根本感觉不出这份视线所代表的具体含义,就好像黎南珍只是需要把视线聚于一点,然后又每次都无意识的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若是平时他也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偏偏他昨天才像黎南珍说了那些话,现在黎南珍的每一个举动都难免让他神经紧张。

“嗯,我在。”祁寒回过头去努力让自己话音里什么也不带。

“唔……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呃,股份的事,需要什么东西,或者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

问不出口。

如果她真的选择去做所谓的“赔罪”,那势必也会牵扯到祁寒。到时候会对祁寒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祁寒对她的态度还会像现在一样吗?

黎南珍不知道祁寒轻飘飘一句:“与商家签了合同”,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一个孤儿在短短几年内走到现在,与商家汪家的核心人物都能直接联系上,祁寒在这其中的付出必然也是难以估量的。

黎塘对商小姐做了那样的事,如果把祁寒牵扯进来,让商先生对祁寒也生了恶感,那该怎么办?

“随时都行。但是……”祁寒低头看着黎南珍的手,“黎南珍,你知不知道,你一说谎或者纠结,就会掐自己右手拇指,挺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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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南珍瞬间丢开绞在一起的手,一脸震惊地盯着祁寒。

且不说祁寒怎么会有这种的发现,所谓“挺明显”的举动以前从未有人提起过,就说发现了,这样直白地点出她的纠结,也太让人尴尬了。

祁寒站起来,在黎南珍组织好语言之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率先开了口:“黎南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说,有问题也可以直接问我。”他坐下来,好似笑了一下,“把压力平分给两个人,也比一个人藏着要好吧。”

……

黎南珍沉默了片刻。

“祁寒,你这样还不如维持之前的样子。”还不如干脆不理她呢,“你早就知道的吧,我,被我家里赶出来的事,还有我哥,就是黎塘,和商家的事。”

挑明了。

黎南珍倒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一股脑全倒豆子似的说了:“你肯定知道我除了你家哪也不能去,也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卖股份,你绑我之前肯定也知道了,如果我消失我家肯定会觉得我是离家出走。你都算明白了的。”

“嗯,是。”祁寒答的也坦坦荡荡,“从大一开始,我就在有意识地观察你。”

他说观察……从大一开始就一边假装对她漠视,一边暗中窥探她隐私,真够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