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时?,郁驹朝后退了一步,同时?漫不经心的想,都已经是成?亲的人了,他得劝郁慈改改性子,不然总是这样也不好,新娘子嫁过?来,岂不是要一同……

他的想法在看清里面时?,戛然而止。

郁慈很瘦,在郁驹记忆里,郁慈就是这样弱小、胆怯的一个人,但是他没想过?,两年没见后,郁慈竟然更瘦了。

是消瘦那种,布条裹紧了腰,细细的一圈,从正面看就已经够小了,因为跛着脚显得矮,头是微微低垂着的,看起来有?点糟糕,穿着最寻常的平民衣裳,不知是不是不合身?的缘故,竟穿出了那种郁驹见过?的,披着袍子的文人的感觉。

因为看起来,已经瘦到?里面空荡荡的了。

抬起的手?也十分伶仃,腕骨苍白?到?有?些透光,门推的有?点费力,因为郁慈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应该是也知道外面情况不好,用来防身?的。

他根本不知道手?里的擀面杖一点威力都没有?,看起来又如此羸弱,郁驹敢打赌,冯营就算站着任由这男人打,皮也不会被打青一点。

唯有?乌黑的长发看起来养的很好,郁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记不清郁慈长什么样,如今一看,唯有?木头面具是熟悉的。

他拧了拧眉,木头面具遮住了郁慈的脸,只一双亮的,湿润的,温温柔柔的眼睛露在外面。

在心里酝酿了有?一会的指责忽然间说不出口了,郁驹在这一刻忽然庆幸起来,庆幸郁慈之前都躲着,没有?开过?门让冯营等人找到?机会。

否则郁慈一定会被欺负惨。

郁慈肩膀微微内缩,当发觉站在门口的人比自己高时?他不得不仰起头看,因而,耳畔听到?了一声极为复杂的“兄长”。

这个位面和上个位面不同,上个位面虽说有?鬼怪这种超自然存在,但主角的感情线是明了且单纯的,而这个位面里,主角金莲和许多人纠缠,感情线混沌又黑暗。

系统已经做好了郁慈被折磨的打算,它还没想好要怎么做,而今看到?这一幕,忽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它低估了郁慈的魅力。

第44章 第 44 章 郁驹想,他的房间被金莲……

郁驹足足比郁慈高了?两个头?, 郁慈抬起头?时,险些没认出来,瞳孔都震了?震。

变化太大了?。

如果不是又认出了?这是郁驹, 他?一定会忍不住后退, 远离这个看?起来就凶狠且危险的男人。

是的, 男人。

六年前郁驹就离开了?家, 那时,他?眉间尽是青涩,也只比郁慈高一点,是个还会意气用事的少年郎。

郁驹想当镖师,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也已经先斩后奏,拜镖师为师后才告诉了?郁慈这件事。临别时的回忆不太美好,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兄弟两也不愿意再次重提。

郁驹站在门口, 他?束着头?发, 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依稀可见清朗的俊容, 他?扬声对躲在屋子里的郁慈说:“阿兄, 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你且看?着吧, 我没有做错!”

那是郁慈和郁驹感情变淡的开端, 此后一月, 三月, 六月……郁驹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越来越长。

两年前是郁驹至今最后一次回来,他?又长高了?不少, 肤色深而健康,面容却远没有现在这样坚硬,而是青涩尚未褪尽。他?同郁慈不再是无话不说,而是变得客气规矩,只在家里睡了?一晚,吃了?个饭就离开了?。

尽管兄弟俩都没有明说,彼此却知?道感情不能恢复如初了?。

这一去,郁驹整整两年没回家。

郁慈托书生写信时,一直在犹豫,他?想郁驹已经大了?,也习惯在外?面的日子,他?写信同郁驹说这些,会不会麻烦了?郁驹。

可是,今年郁驹就年满二十及冠了?,总应该回家吃个饭吧?郁慈抱着这样的期待,这样的念头?给?自己打气,又扯了?好些家长里短,说自己成亲了?,让郁驹回家一趟。

郁慈心中关于郁驹的形象早已定型,虽然?有些模糊,但大致不会出错,他?呆呆地仰头?望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太高了?。

高得有些让人不敢靠近,记忆里那个倔强的少年郎似乎也随风飘走?了?。

郁慈其实并不矮,是寻常的男子身高,只是他?跛了?足,看?起来就显得矮些。

郁驹却是鹤立鸡群的高,他?一路过来时,在别人眼?里仿佛顶着天在行走?,穿着镖师服,宽肩劲腰体现得淋漓尽致。

两年前他?还没这么夸张,是这两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郁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就导致了?他?如今看?见郁慈,同样有些惊讶。

看?同一个人,仰视和俯视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今天这么一看?,他?方才发觉郁慈孱弱,且清瘦。

不能用硬邦邦的语气同郁慈说话,也不能把刚在心中所想的说出来郁驹下?意识这样提醒自己,他?其实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已经放低了?姿态。

郁慈被这一声“兄长”唤回神来,他?有些不知?所措,眸中一瞬间迷茫,最终只短促地发出了?一个“哎”字。

苍白?的手抓着擀面杖,匆匆从门框上滑下?,郁慈由衷地笑了?笑,后退两步给?郁驹让路:“二郎,进来吧……”

终究是生疏了?,若是换作前几年,郁慈会欢喜地迎郁驹进门,扶着他?的手臂说他?又长高、又长结实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就站在一旁干等着。

但是,又因为始终是亲人,所以还是感到?高兴的。

这处郊屋已经砌了?很?久,门顶远不及郁驹高,他?要进到?里面,就不得不低头?弯背再进。

郁驹没有第一时间往里走?,他?的注意都放在了?郁慈身上,当郁慈动时,他?便也跟着挪动了?视线。

拉远后再看?,腰更细,更窄了?。

这似乎不对,没有哪家的弟弟会特别关注哥哥的腰身,可是,他?同郁慈又不是亲兄弟……思?及此处,郁驹的心脏怪异跳快了?好几下?,右手两根手指互相碾着上面的厚茧。

是啊,他?们不是亲兄弟,他?是郁家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小?孩。那个时候,爹娘还在,他?们待他?视如己出,只是很?快又闹起了?饥荒,而他?们的命都丢在了?那场饥荒里。

郁慈也是在那时候跛了?脚,毁了?容。

郁驹应了?一声好,弯起肩背,缓缓走?进门里,两步的距离已经很?远了?,可还是低估了?郁驹的身形,二郎只进来了?一半,就已经要挨着郁慈了?。

郁慈又要后退,可这次他?太着急了?,再加上一只腿使不上力气,立马失重,踉跄地要朝后面倒去。

郁慈下?意识闭紧双眼?,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倒下?去,郁驹就迅速搂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