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1 / 1)

无人能幸免。

且此咒无解,为下咒之人已经赔上了自己所有轮回转世的机会,已经用最酷烈的手段惩罚过自己了。

这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报复手段。

皇后不安道:“如果滕娘子也是这种情况,莫非滕家与人结过大仇?”

皇帝忖?说:“滕家几位男儿在战场上动辄斩馘数千,经年征战,难免会杀戮过重,但这种战场上的厮杀,论理不会招来这样深的仇恨。”

蔺承佑暗想,无论在朝堂上还是战场上,只要有利益争端,滕绍不可避免会与人结下梁子,但要想报复滕绍,有的是别的手段,何必赔上自己的生生世世来下这样的血咒。

除非……除非恨到了骨子里。

清虚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为师对朝堂不熟,滕绍此人品性如何?”

皇帝露出称许之色:“滕家满门忠烈。当年滕元浩在朝为官时便为政清严,之后胡叛图谋江山时,滕公带?长子和次子为抵抗胡叛以身殉国,此举更是风烈遗芳。至于滕绍,记得师父当年教导徒儿说过一句话,判断一个人的秉性,不要看这个人对上的态度,要看他对下的态度,滕绍战场上杀敌无情,但他待自己的部下、俘虏、百姓,无不仁善宽厚,行军所过之处,可谓匕鬯不惊。这一点,无数人可以作证,一个人可以伪装一两年,没办法伪装一二十年,滕绍其人却始终如一,所以要说滕绍做过什伤天害理的事,?是断乎不信的。”

清虚子沉吟:“那就奇怪了,如果滕家人秉性忠良,怎会给孩子招来这种咒术。”

蔺承佑已是心乱如麻,竭力理了理脑中思绪,抬头对师公道:“您老人家现在只是发现滕玉意面相与命格不符,这不一定表示她就是中了错勾咒,这其中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

清虚子哼了一声:“师公快到耄耋之年了,入道门这多年,头一次看到这凶的命格,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有福气的面相,这种情况实在罕见,只能说明这孩子出生之前就遭到了诅咒,纵算不是中了错勾咒,也是招惹了类似的冤愆。”

“那”蔺承佑不甘心地问,“有什法子破这种错勾咒?”

帝后愀然互望一眼。

清虚子眼皮一掀:“怎么?,问清法子,难不成你要帮她续命?”

那就是有了,蔺承佑胸口隆隆直跳,勉强笑道:“徒孙是觉得,滕娘子没做过什恶事,这种恶毒的诅咒本不应该她来承担。她自小就没了阿娘,如果再活不到十六岁,想想实在可怜,要是有法子能救她一把,徒孙?……没办法坐视不理。”

清虚子直直瞅?徒孙。

蔺承佑顶着师公的视线。

他知道,法子肯定是有,但绝对不是什名门正道。

命格不对,咒不可解,那就只能直接帮她换命了。

观里就庋藏了关于借命换命之术的秘籍,法子容易学,只是这毕竟是逆天悖理之举,真要实施起来,施法人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师公不肯告诉他,他就自己想法子。

回想滕玉意这几月的艰难处境,她这样搏命不就是为了活下来么,假如她搏到最后还是死了

他心脏仿佛被人揪了一把。

行吧,滕玉意可以暂时不喜欢他,但最好长命百岁。

清虚子焉能看不出徒孙在想什,放下茶盏,喟叹道:“你啊”

听这语气,这是有转机了?这下不只蔺承佑喜出望外,帝后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您老是不是有更好的对策?”

“过生辰那晚师公仔细?量过滕娘子,如果她已经到了应劫之年,一定会印堂发黑,甚至浑身煞气,但据那晚所看,滕娘子身上全无这些迹象,这又与她的命格自相矛盾,师公今日替她算完卦之后,觉得好生费解。”清虚子看?蔺承佑道,“这样吧,你去打听打听滕娘子及笄之后可遇到过什凶险,又是如何?险为夷的,记住了,须得是满十五之后遇到的事。”

蔺承佑略一量,心头忽地一震:“师公的意思是”

“有人帮她借过命了。”清虚子目光如炬,“师公这一生只见到过两位中了错勾咒的人,真到了应劫之年,没人会像滕娘子这样面上毫无端倪,所以今日师公想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就是有人暗中帮她换过命格了。”

“滕娘子是滕绍的独女。”皇帝怔然点点头,“以滕绍之能,要找些能人异士帮女儿换命借命,倒也不算难事,不过此事毕竟有违法理,?想即使滕家做了,也绝不会让人知道此事的。”

蔺承佑不但很快想到了伯父说的这一层,更想起滕玉意回长安途中曾经落过水。时辰是二月,正好是她及笄后不久。

据滕将军说,当时女儿被?捞起来后,船上突然冒出了许多魑魅魍魉,而且自那之后,滕玉意一离开小涯剑就会做噩梦。

滕玉意自己也对他说,她因为那次溺水落下了怕水的毛病。

难道师公真猜对了?那一次便是滕玉意的死劫,为有人帮她暗中借了命,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是了,借命之人身带冤孽,自然会不断招惹邪祟。

照这样说,滕玉意命中的大劫已经化了?

想着想着,他的脸色慢慢不那么难看了,然而,心头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半分没消减。

会不会滕玉意也知道有人帮自己借命了,所以死活不肯跟她吐露实情。

为了保护自己的阿爷?

有可能。

他突然不好吭声了。

假如借命的事是真,伯父是追究还是不追究。

不追究,违背了朝廷打压邪术的方略。

追究的话

看来只能先拖延一阵。

至少先?他从滕玉意口里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这”他故意蹙了蹙眉,“没听说滕娘子最近遇过什大祸啊,徒孙跟她毕竟也不算熟,要不这样吧,回头徒孙托人打听打听。”

“尽快?听明白。”

皇后悬着的心落了地,欣慰地说:“?倒是希望滕娘子真借过命了,佑儿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小娘子,万一活不过十六岁,未免太叫人伤心了。如今滕娘子逢凶化吉,佑儿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