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1)

贺明生拱手笑道“世子上回点了好几壶龙膏酒,这酒芳辛酷烈,只有真正懂酒之人才知其妙,这几日贺某从龟兹胡商处又得几壶,既要备膳,要不要一道奉上?”

“龙膏酒?”蔺承佑一头雾水,他何时在彩凤楼喝过龙膏酒?

绝圣和弃智心里一抖,那晚在彩凤楼捉妖,师兄让店里安排他们的吃食,滕娘子因为师兄不肯给翡翠剑解咒,气头上点了好几壶龙膏酒,听说一壶就要花费不少银钱,萼大娘当时都乐坏了。

论理彩凤楼早将酒帐送到成王府去了,师兄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滕玉意笑呵呵起身,意思很明显世子、诸位道长,你们慢用,在下告辞。

蔺承佑道“慢着。”

他笑问贺明生“上回我一共喝了几壶龙膏酒?”

贺明生随身带着账本,笑呵呵翻到某一页“此酒回甘无穷,一瓶就能把人醉倒了。世子酒有别肠,一口气点了三瓶。”

蔺承佑眯眼打量滕玉意,龙膏酒外头不常见,宫里却贮藏了好些,他年年喝年年醉,记得性子烈得很,上回滕玉意喝了三壶,离开彩凤楼时却不见丝毫醉态,可见她酒量不浅。

他意味深长一笑“今晚喝酒的人多,本该来它个十壶八壶,但既然还有正事要办,只宜浅酌一番,先上个三壶吧,记得再备一桌好菜,统统记在王公子的名下。”

贺明生愣了愣,颇有些为难“这……王公子下午做了安排,每顿均有定例,今晚这一顿已经满数了,怕是不能再加酒菜了。”

滕玉意假怒糊涂,既是世子要喝,破例又如何?在下早就想招待世子和东明观,机会难得你速速把酒热了上来。

她写一句,贺明生便弯一下腰,到最后红光满面,搓手笑道“世子磊落不凡,王公子豪爽阔达,两位珠辉玉映,连贺某都跟着沾光。那就依王公子的话,贺某马上下去安排。”

蔺承佑笑道“多蒙王公子款待。”

滕玉意假作豪爽拱了拱手,面色如常,款款落座。

见美等人笑嘻嘻“让王公子破费了。贫道斋戒多年,本不该沾荤酒,既有此等好酒,少不得破例一回。”

绝圣和弃智暗暗皱眉,五位道长不但鼻头发红,眼珠也有浊色,平日怕是没少耽于酒肉,怎好意思说自己斋戒多年。

不一会酒菜上桌,滕玉意假意谦让一回,端起酒盅便喝。

程伯过来制止,被滕玉意杀人般的目光逼回去了。

她的心正在滴血,三壶龙膏酒,那就是一万多钱,白日出门时带了那包七彩琉璃珠,本为了应急,哪知用在了酒钱上,酒菜都上桌了,不猛喝一顿怎对得起自己。

滕玉意不动声色喝光三杯,待要摸向第二壶,不提防瓶子空空,壶里都一滴不剩了。

蔺承佑往嘴里扔了颗酪枣,满脸坏笑,不用说,定是他喝的。

滕玉意笑靥浅生,改而摸向第三壶,才斟了一杯,就被蔺承佑抬手扣住了酒壶。

蔺承佑笑道“王公子,我略通医理,好心劝劝你,你有恙在身,如此豪饮当心激坏了嗓子。”

他话里有话,分明在敲打她,滕玉意故意露出错愕之色,然而等蔺承佑松手,她立刻又拿起酒壶斟了一杯,所谓龙膏酒,乃是用龟兹西域一种灵兽的鳞甲炮制,除了酒味甘醇,还能散瘀解毒,正因有此灵效,一斛才值五千。

她又不是真染了风寒,本该多喝喝酒解毒,蔺承佑这话哄哄别人也就罢了,唬不了她。

她慢条斯理喝了好几杯,待要再斟,酒壶却又空了。

她疑窦丛生,低头在桌上到处看,明明还有大半壶,怎么凭空又没了,可等蔺承佑拿起酒壶,酒却又汩汩倾注出来。

滕玉意心知他不过是仗着身手耍花招罢了,她满打满算只喝了一壶半,怎肯就此打住,只恨再抢却怎么也抢不到了。

他二人明争暗斗,五道还在慢悠悠咂摸手中的第一盏“好酒!果然好酒!”

蔺承佑放下酒壶,指了指那堆包袱“各家道观关于金衣公子的记载都在这里了?”

“没错,金衣公子两百年前便开始作乱,各类杂述也多,可是方才我们粗粗翻了翻,大多是说此妖来历及它害人的手段,关于它和尸邪的渊源,暂时没找到相关记载。”

“一定漏看了什么。金衣公子不会突然转性,仔细在各观异志上找一找,未必找不到源头。”

“世子,今晚如何部署,王公子和那两位伶人住在何处?”

蔺承佑道“葛巾娘子和卷儿梨住一间,王公子住她们对面。她三人住在后苑厢房,彼此挨在一处。花园里有一处小佛堂,相距不过百步,我已令贺明生派人送些茵褥过去,今晚委屈诸位道长了,就住在小佛堂里。”

用完膳,蔺承佑带人到各处都察看一番,把每个角落都撒了七追粉,这才带着绝圣和弃智往后苑去,穿过廊道时,忽然在拐角处看到一个人。

绝圣和弃智愣了愣“滕王公子。”

蔺承佑抬目一看,今晚月明星稀,花园幽静绮绣,几窠牡丹探到欄轩前,花瓣虽未盛放,却也浓姿半掩,清风拂过,花影簌簌摇动。

那人站在花前,负着手似在赏花,背影看着是滕玉意,可她明明听到唤声,却恍若未闻。

绝圣和弃智不疑有他,迈步就要跑过去“王公子。”

蔺承佑心中一沉,抬臂拦住二人,指尖飞快燃起一道符,就要弹将出去,就在这时候,滕玉意转过身来看他一眼,神情泰然自若,哪有半点阴煞之气。

蔺承佑迅即熄了符箓,明知故问“你不在房中,在这做什么?”

“是啊,王公子,道长他们不是在你身边吗?”绝圣和弃智围到滕玉意身前。

滕玉意打量蔺承佑神色,心知方才他起了疑,这倒正中下怀,便将早就写好的一叠纸拿出来,看着绝圣和弃智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们师兄聊一聊。

蔺承佑抱怀笑道“我不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

滕玉意抽出第二张事关尸邪,世子如果不想像上回那样又让尸邪跑掉,不如耐心听我一言。

蔺承佑抚了抚下巴,发话了“你们到边上等一会。”

说着缓步踱近“说吧,王公子有何见教?”

滕玉意一笑,指了指第三张纸世子刚才误以为我是尸邪吧。

蔺承佑似笑非笑“是又如何?你鬼鬼祟祟站在此处,我看了起疑心不是正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