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此次回梁安城,是偶然路过还是又缺银两了?”
上次被吓成那样,还敢回来呢,想来应该不会长住吧。
至于银子,要就是没有。
“非也非也!都不是。”元邝摆手,呵呵一笑,露出一口老黄牙,再配合他遍布褶皱斑点的浮肿脸庞,顿时让人有种反胃的感觉。
元彻拧眉,眼底闪过一抹烦躁,都不是?
“那父亲此次回来是所为何事?”
别给他整什么幺蛾子,他现如今可没空搭理他。
元邝自私而不自知,他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转动手上的翡翠扳指,看似和善的笑着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为父决定以后都留在梁安城了。”
“一来嘛,为父身子日渐衰败,不适合在外游历,需常年有人侍奉汤药。二来正适从大军回朝,梁安城功勋人家汇集,你几个弟弟妹妹也到嫁娶的年龄,你方可从中给他们挑选一些好人家安置。”
元彻一听就恼了,什么?留在梁安城?
还让他给那些没有一丝感情的庶弟庶妹安排嫁娶,而且他爹好狂妄的语气,以为人家是地里的大白菜,他想挑就能挑的吗?
开什么玩笑。
他那群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整天只知风花雪月,悲春伤秋的弟弟妹妹,也好意思肖想人家勋贵之家??
呵!
就在元彻要出声反驳时,老太爷又转头看向老夫人,紧接着开口说道。
“另外,雅茹啊,我那些儿子女儿一贯都是出息的,只恐身份阻拦,于嫁娶不利,所以我打算将他们都记在你名下。”
那不就是庶子变嫡子?
真是一句比一句离谱,元彻听得愣了神。
老夫人明白他的意图后,瞬间变了脸色。
嘭!
她睁大眼睛,刚平息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就窜出来,立马将手边茶盏一下子摔在他面前,茶水四溅,吓得元邝不轻,浑身哆嗦了一下。
老夫人站起来,指着元邝的鼻子,愤怒开口。
“欺人太甚!元邝,我告诉你,没门。”
她只有彻儿这么一个儿子,别的她都不认。
元锦意瞧着老夫人动怒的样子,赶紧走上前去,扶着她的胳膊给她顺气,“祖母,祖母,您息怒,您身子刚好,怎可如此动气?”
亏得她祖父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她都气笑了。
这偌大的家业都是她祖母和父亲辛苦经营得来,现如今半路杀出一群摘桃子的伸手党,想的倒是挺美。
元彻也赶忙上前搀扶着老夫人坐下,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元邝。
老夫人气得不行,白嬷嬷连忙命婢女去屋中取出一枚养心丸给老夫人服下,眼刀子差点想把老太爷戳死。
元邝不悦的拍着桌子,为刚才的失态找补,声音粗粝的大喝,“妒妇,几十年过去了,你的心胸怎还是这般狭窄,不就是让她们记在你名下吗?又不曾损你半分颜面,以后还多了这么多子女孝敬你,如此天大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他这不是还在商量吗?急什么,活该她这辈子汤药不断,真是没有半点仁慈之心,菩萨才不会庇护她呢。
元邝一拂袖子,手揣进袖子里,满脸不爽,看起来他才是像那受了委屈之人。
老夫人被他的污言秽语所惊扰,捂着胸口急的上气不接下气,脸庞通红,眼瞧着她身子颤巍快要支撑不住时,元锦意悄悄靠近她耳边,出了个馊主意,“祖母,骂回去。”
合着觉得家里人都该惯着你是吗?
也就老夫人知书达理,有什么气都是自己憋在心里,结果把自己憋坏了,别人还不当回事儿。
不如骂回去呢,对元邝这种恬不知耻,自命清高的人来说,骂他才能解气。
老夫人怔了怔,怒气上涌,瞥见老太爷责怪她的面容,原本混沌的脑海仿佛像是涌入一股清泉。
她扶着白嬷嬷的手上前一步,气势半点不输元邝,中气十足的怒吼道。
“呸,你个老泼皮,怎么有脸说我,瞧瞧你这张丑陋的嘴脸,几十年来你对家中不管不顾,你可曾教彻儿识得半个字,还提什么栽培,怕是都在你那些小妾肚子上梦里栽培的吧。
还有你的那些儿女,没规没矩不说,这么多年被你一直带在外面,一无功名,二无本领,凭什么敢高攀人家勋贵高门,你以为你是谁,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能办到的吗?
要我是你,合该死在外面才是,叫鱼虾吃掉也好,野兽啃食也罢,免得回来脏了我国公府的地盘。”
知道自己老了,不中用了,就拖家带口的回来找自己最出息的儿子,好大的脸,比磨盘都大,驴都拉不动。
每次回来都将家里闹得人仰马翻,不得安宁。
有本事他这辈子都不回来,死在外面她还夸他有高风亮节之气,省得祸害家里人。
“你你你......”老太爷没想到一贯性情温和的老夫人会如此动怒,他被指着鼻子骂的脸皮通红,愣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我我......你你你.....”你了半天,老太爷都快结巴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夫人。
哎妈呀,骂出来舒服多了。
老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呼了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这心里的怒火发泄出来后,头也不晕了,手也不抖了,还是锦意聪明。